江临尘准备的很是细心,不仅在客房的床榻上摆着一身衣裙,更是在客房中间的圆桌上放了几盆温水。
郑婉莹关上房门,将身上染了血的衣裙褪去,就着温水就开始擦拭起来,不过一会,原本清澈的水变成了暗红色,又换了几个盆子,郑婉莹方才觉得自己身上没了味道。
换上新的衣裙,郑婉莹缓步走进二楼的包间。
包间的门被打开,一袭淡紫色衣裙的郑婉莹走了进来,秦朗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那种刚找到亲人的喜悦过后,有些实际问题还需要仔细斟酌,现在还不到相认的时候。
有着这样的顾虑,他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双眼盯着郑婉莹,等着她先开口。
“四姐姐坐这边。”
郑思诺见着郑婉莹进来,起身就拉开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
“先喝点东西吧。”
两次遇险,他都没能在她身边,看着虽然换了衣裙但依旧面容憔悴的郑婉莹,郑思诺的眼里带着些自责。
郑婉莹没有直接坐下,她向着郑思诺投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儿,而后对着秦朗深深行了一礼:
“壮士大义,今日之事若只用金银之物谢过,那便是辱没了壮士了,我记着壮士的这份大恩,日后必当报答!”
她没说是郑家记着恩情,只说了自己,与四姨娘被郑家人遗忘在最末,她的心里不是不气的。
只是,她的这份骨气却是惹了秦朗再一次心疼,这本是她们秦家千宠万宠的外孙女,如今却是事事都想自己扛着。
心中斟酌一番,秦朗缓了声音出口:
“不必介怀,救你们不过是顺手之事,也算我与你们有缘。”
模棱两可的话让刚刚还有些自责的郑思诺戒备起来——什么情况?这人是看上四姨娘了还是看上四姐姐了,哪里就有缘了。
陪坐在一旁的江临尘听了这话,也收了一直望向郑婉莹的视线,转头看向这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直觉告诉他此人并不简单。
“即便是缘,这救命之恩也该当铭记在心的,他日莹儿自当准备一份大礼送上。”
这男人身手不凡,且瞧着穿着,郑婉莹有理由怀疑他出身行伍,若是有机会,后世读过的孙子兵法她不介意默一本给他。
秦朗冷俊的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他倒是好奇,自己的妹妹现如今是何种境遇,这外甥女又想给他怎样的大礼。
因为想着四姨娘,郑婉莹匆匆吃了几口就离席了,刚出酒楼,身后就传来秦朗的声音:
“郑四姑娘,在下因为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若是你娘醒了,请你务必护好她。”
虽忍了再忍,秦朗最终还是将这一份关心宣之于口,他这一趟差事,少说也得一个月,不能即刻就带着妹妹回京,他总是希望她能平安。
“这是自然,谢过秦先生了。”
郑婉莹说完,放下了马车的车帘,向着郑家医馆去了。
被她落在身后的秦朗也是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还未下马车,香巧带着哭腔声音就窜了出来:
“小姐,奴婢一出来就没看到你,吓死奴婢了……”
刚刚去酒楼,她并没有带着两个丫鬟,想着这一路她们也是受惊不小,她只想着也让两人在这休息片刻,没想到却是让这丫头更担心自己了?
“我不过就是去换一身衣裙,用不着担心,你和香琴都还好吧!我娘怎么样?”
郑婉莹说着,眼神略过两个丫头向里看去。
“姨娘还睡着,思诺少爷通知了府里,就等着小姐您过来和姨娘一道儿回去了。”
“好。”
郑婉莹说完,抬脚就向着内室走去,虽说已经知道性命无忧,但这次四姨娘显然是伤到根本了,她要去找赵郎中问个仔细,这个时候是不是适合挪动,养伤时候还需注意些什么。
此时郑府里的众人都炸了锅,一家人都聚在了郑老夫人的院子里,表情各异。
“母亲,来人报四姨娘肚里的孩子没人。”
大夫人立在老太太身侧,声音里带着自责:
“老爷让我管着家,我却是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这话一出,坐在下手第一个椅子上的二姨娘不乐意了,同是管着家,这么说岂不是连带着她也要被责备,她当即开了口:
“大姐何必这么说,遇到这种事情本就吉凶难料,怪只怪四姨娘她福薄,命里不该有这个孩子。”
二姨娘嘴里说着惋惜,但眼里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却是被老夫人看了个正着,老太太当下就变了脸色:
“说的什么混话,要说福薄那也是我们郑家福薄,没能保住这结了佛缘的孩子。”
膝下几个孙子辈的年岁都不小了,四姨娘这一胎本就得了老太太的心,再加上机缘巧合让他与那少音寺有了瓜葛,老太太自是更看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