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傻眼。
整一个愣住。
这是她最不该出现在元承和面前的东西——
她和元昱签订的结婚协议。
元承和抬起双手放在桌上,托着下巴,一刻不离地看她。
不只是他,还有戴学海和阿阮,一个不怀好意,一个照旧可怕,六双眼睛,都背着光,炯炯地照向她。
叶昔骤然联想到很多。
起先是轮岗后人力资源部门的评判大会上,几个主管审视地对她进行估价。
而后是大一钢琴比赛那个三个评委,敏锐地等待着她犯错。
最后,竟然是她首次到寄养家庭时,那几张算计的脸。
她感到自己越来越小,不论是年龄上还是身量上,仿佛被三个巨人凝视,随便谁,拿出什么,都是她承受不住的重量。
想象虽然长且深,但现实只过了一瞬。
她捏紧拳头,知道自己绝不能答错。
“这是我和阿昱的结婚协议。”
“结婚协议?”元承和轻蔑地重复,“你确定?”
“是。”
元承和点头,戴学海冷淡地读出其中一段:“标的是独家继承权,婚期一年,报酬是甲方资产的1/2,浮动报酬为元氏资产增值部分的30,以管理期限结束日计价。”
“对,”叶昔承认,“这是我和阿昱的财产分割协定。”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内容,没有解释的空间。
他们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断,她要辩只会越描越黑,解释就是掩饰。
但这不代表她无话可
说:“如果未来需要信息公开,这份协议对公司的投资人来说,可以作为计算的依据,当有必要对阿昱的资产进行估值时,用以排除结婚带来的不稳定因素。该协议每年一签,保证一年的确定性,若在这一年内出现乙方毁约,乙方则一无所有。”
简单而言,叶昔作为乙方,和元昱签署的这个协议完全是个不平等条约。
如果叶昔在一年期内离开元昱,她便要净身出户,拿不到元昱一分钱。
如果婚期结束,且达到了继承权条件,她可以分元昱的一半资产,以及可计算的超额回报。
相比直接分走一半,这是更加苛刻的条件。
元承和没表态,只问:“怎么不签婚前协议?”
“元董,”叶昔无奈地笑,“我是激进的投资者,婚前协议好比固定收益产品,是不是少了点乐趣?”
她望着元承和,一点儿也不惧:“只要阿昱爱我、敬我,我永远不会输;若他不爱了,我拿到什么都是徒劳。他若真想对付我,律师团队有能耐让我带不走一分一毫。”
“所以,合同对我们俩而言不过是一张君子约定,但对支持阿昱的人来说却是资产保值的证明。”
“既然对阿昱有好处,签这个协议,我觉得很合适。”
元承和看了她一阵,眉目一抬:“有点儿意思。”
他别过脸和戴学海低声商量。
叶昔像是等待宣判的嫌疑人,心里惴惴,但毫无办法。
她已经做
了最大的努力。
毕竟,他们抓到了她和元昱签的协议,这是最关键的证据。
但协议是协议,感情是感情。
元承和自己就是没有签婚前协议的人,他重视感情,相信感情,甚至可以说,他认为毫不保留地奔赴是一种勇敢。
同样,他很可能也喜欢看到旁人做出感情投资。
她才敢搏一把。
好一阵,元承和抬起头。
“我给你一个机会,”他开口,不带任何感情,“你猜一猜,阿昱和韵儿的照片,是哪里流出来的?”
叶昔咬住嘴唇,心道这也太难了。
元家的敌人简直太多。多到需要她联合起岑宁,架设起整个信息网,才能阻止住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
而这张照片拍得毫无争议性,用来诬陷人简直太方便。
元承和前倾身子,进一步给她压力:“猜对了,我们才往下谈。”
叶昔脑中反而灵光一闪。
“圣美。”
“买定离手么?”元承和笑得意味深长,“激进的投资者。”
元承和这是在讽刺她是个赌徒。
“我认为,”她更加笃定,“消息来自圣美。”
自蒋达昌事件后,圣美报社断了资金,急需钱续命。她用了点计谋,套了马甲又通过西门,终于拿下了圣美报馆的股权。
只是拿下归拿下,为了让石有坚在交易合同上签字,设置了特别的条款——股东权利和管理权分离。所以圣美报馆完全不服管,该咋地还咋地,继续专门跟自己背后的大股东
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