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绵长又轻柔的吻。
带着淡淡的药味,恰如蜻蜓落于残荷卷起的叶尖,又轻轻颤动了翅膀。
又如一泓清水被搅动,涟漪一圈一圈荡开,一波一波击打心弦。
她看不清他的脸,不要紧,她愿意闭起眼睛。
视觉消失,他只剩重量,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口。
“晚安。”不知过了多久,他悄然结束了这个吻,额头抵在她的耳边,呼吸吹在颈间。
叶昔睁开眼睛,曲起手臂搂住了他。
入眼是一片空白得没有焦点的天花板,极其无趣又毫无意义,但叶昔还是一直看,一直看。
待到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她才舍得慢吞吞地吐露一句告别:
“明天见。”
叶昔让后勤阿姨重新铺了一张床,睡前计划了第二天的早餐。
/
“中午不去吃饭了。下午的会议和晚上的行程也取消。”
“怎么了?”
“有事。”
车子驶进湾城大学的西门,大门的保安拦住了后面想混进校园的小汽车。
在后车车主“宾士好巴闭乜”的骂骂咧咧中,司机将进门的通行证——校友卡——递到后排,还给元昱。
叶昔伸手去接,被元昱截胡抢过,她悻悻地收手,眼睛盯着他的卡不放。
没想到元昱居然还带着这个。
根据湾大的规定,凡毕业生皆发校友卡,校友可凭卡随时开车进入校园,外人则需要预约登记,进园徒步。
但湾大占地广阔,校园内有两座山,在校园里要是没车谁都得走出一身汗,所以叶昔读书的时候才会为了一台电动车去参加钢琴比赛。
校友卡的区别待遇,只算是湾大欢迎毕业生常回去看看的细节之一,邀请校友返校参加活动,才是湾大的常驻节目。湾大传帮带的氛围浓厚,商学院尤其讲究校友互助,今天的沙龙便是很常见的一种小活动,几乎每周都有,请的一般是有些成就的大公司高管或小公司老板。
突然能请到元昱这样的“大公司大老板”,大概他们自己也没有预料到,未免在接待上表现的过于紧张。又也许是孙秘书给对方打足了预防针,院方的负责人直到今日早上还在和叶昔确认元昱是不是真的会来,不来的话也不要紧。
但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元昱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进门的时候出示的还是校友卡,并非用有专用通道的邀请函。
他对学校的感情很深厚么?
只不过
元昱要是有别的安排,她就算是个临时秘书,也不可能不知道。下半截的行程内容看起来远比这沙龙要紧,他若是想休息,一般而言,取谁舍谁该很明显。
叶昔看了眼行程单,不死心多问了一句:“可是下午的会还蛮重要的。你是累了吗?”
“真有很重要的事。”老板一锤定音,不再有商量余地。元昱扭过头,掏出薄薄的钱包,校友卡从她眼前划过。
叶昔的注意力被吸引走,鬼使神差地又开口:“我能那个看看吗?”
“嗯?”
“你的校友卡。”
元昱失笑:“看这个做什么?”
有照片啊。
但她怎么好意思说?
卡上用的可是入学的照片,十八岁的男孩子通常又糙又老,不知此刻精致到指甲盖儿的元昱当年能否逃过这个定理。
想想就好奇。
叶昔现编了个理由:“看看你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
“除了照片和资料不一样,其他都一样的。”元昱没有上当。
叶昔又编:“我想不起我那一张长什么样了。”
他眉毛一挑:“丢了?”
“丢了。”
“去校友办。”元昱吩咐好司机,在她一脸的惊讶中,明明表情严肃,却又让人感觉毫不正经,“师兄陪你补办一张,小、师、妹。”
叶昔从他禁不住偷偷勾起的嘴角,很肯定他有企图。
校友办在一处荔枝树繁茂的院子里,处于校园的角落,远离教学区。元昱为叶昔拉开车门,两人结伴而行。铁艺大门推开,道路尽头的建筑有着白色的欧式小门,有点儿像西式教堂。
补办手续很快,叶昔哭笑不得地拿到了一张新校友卡。
“好小。”元昱伸长脖子瞄了眼,盯着她年少时期的照片不放,“小师妹真是年轻朝气。”
她没看到他的,他反而看到她了。
叶昔慌乱地将卡片藏在手心里:“那是因为快高考了,有些上火…”
她校友卡上的照片可不算好看。证件照上长了两个痘痘,照相馆的人说什么可不肯给她抹掉。
一边一颗,还挺对称。
她十八岁时已经在他面前出过丑,但她和他的外套打架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