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饭大多是家常菜,当下的烹饪方法本就单调,平民条件有限,做出来的东西几乎都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吃起来味道普通。
但也有惊喜。
陆雪朝夹了一片肉,其色泽深红,但并非红烧肉的做法。口感微咸,瘦而不柴,香而不腻,是玉京没有的风味。
还有一种葱花饼,香气浓郁,酥脆松软,比干粮硬饼不知好吃多少倍,玉京也没有卖这种饼的。
若是加以改进,有更好的做法,味道还能翻倍。
陆雪朝尝了几口,就唤来随从:“查查这两道菜是谁做的,明日带他们过来。”
随从神情瞬间凝重:“皇后殿下,可是饭菜有什么问题?”
那就不必等到明日了,立刻就要去拿人。
陆雪朝摇头:“味道不错,想学学做法。”
陆雪朝也不是生来就会做饭,在会自主研发菜式前,是请了天下各地的名厨学习烹饪的——其实一开始是他口味挑,陆丞相就请了各地厨师给儿子做各种口味的菜,但陆雪朝都不是太满意,就反向学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请教的都是名厨,菜式也都是贵族世家宴席上的美味珍馐,处处透着精致高端。像寻常地方小吃,在玉京长大的陆雪朝别说会做,连尝都没尝过。
但往往是这些寻常小吃,蕴含了许多民间智慧,都值得陆雪朝去学习。
随从领命。
谢重锦笑说:“你也太好学了。”
陆雪朝看着他:“我若会的多一些,就能帮你多一点了。”
过去他拼了命的学那么多东西,都是为了对抗虚无缥缈的命运,救下身不由己的谢重锦。
而今他庆幸自己有这一身本领,那么多世也就不算虚度光阴。从前他是为了自己能吃上好饭好菜,现在是想让天下人都能衣食无忧。
谢重锦敛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陆雪朝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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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做出这两道菜的人就被请来了。
一个是上了年纪的农夫,还有另一个竟是熟面孔,正是昨日当堂释放的大周。
大周名叫周子琰,今年正二十四岁,是个古道热肠的热血青年。
被叫来衙门再次见皇帝皇后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是忐忑的。
昨日发生的事太魔幻也太突然,他在牢里待着,突然就被带出去见帝后,突然就被无罪释放,晕晕乎乎地走出衙门,整个过程人都是懵的。
直到晚上回到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了实感。
他见到当今陛下和皇后殿下了?
他和皇后殿下说话了?
陛下和皇后殿下还帮他沉冤得雪了?
周子琰在家兴奋地打了一套组合拳,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一夜都没睡好觉,一边亢奋,一边懊恼自己没有在皇后殿下面前好好表现,堂上那副模样一定傻透了。
他其实是个读书人,虽然家里没人读过书,祖祖辈辈都是卖烧饼的,他却对读书做官很感兴趣。
周子琰自小仗义,助人为乐,爱打抱不平。见多了不平事,就深觉一人力量何其渺茫,若能做上官,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双亲逝世后,他白日子承父业卖烧饼维持生计,夜里悬梁刺股挑灯夜读备战乡试,终于在去年八月参与秋闱。
可惜名落孙山。
周子琰虽失落,也不气馁,决心下回再战。只是还没等到下一届科考,就被抓进大牢,有了案底,别说科考,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
幸好苍天有眼,他遇上了陛下和皇后殿下,竟能洗刷冤屈。
长黎没有不崇拜陆雪朝的读书人,周子琰也不外如是。
兴奋了一夜,周子琰今日才勉强冷静下来,就又得到传唤,说皇后殿下要见他。
周子琰激动震惊之余,又隐隐忐忑。
难道是昨天的案子出了什么问题,又要重审?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半年无妄之灾已经告诉他,曲陵官场黑暗,上梁不正下梁歪,上位者扭曲是非颠倒黑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清者自清就是个笑话。
当然,陛下和皇后殿下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他只是非常紧张。
等真见了皇后,周子琰什么心情都没了,大脑一片空白。
陆雪朝今日没有穿昨天那般隆重,着一身雪白衣裳,几缕墨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束起,余下的披在身后,腰身纤细,不盈一握,环佩伶仃,很符合传说中“喜着白衣,佩白玉,步履随风动,似欲乘风归去”的仙人模样。
谢重锦也一身常服,不像昨日堂上那样威严得叫人害怕,注视陆雪朝的眼神还有几分温柔。
周子琰脸一红,生不起半分亵渎,激动的心情和初见陆雪朝的傅惜年一模一样。
“草,草民,叩见陛下,叩见皇后殿下。”由于紧张,周子琰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这还算好的,至少说得出话,另一个被唤来的农夫早已五体投地,颤着身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人群里远远观望帝后,和独自近距离觐见帝后,那紧张感是完全不同的。
“免礼。”陆雪朝温和道,“不必紧张,传你们来,是因本宫觉得你二人做的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