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走廊里非常安静,简单包扎后的蓝莞和方珩他们坐在椅子上,有的人立着靠在墙上,目光时不时看向手术室,悬着心焦急地等待着。
在方珩赶到时已经死亡,蓝莞再也没有后顾之忧。这一切本在她的计划之中,却许言之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料到,许言之会不惜自残来保持清醒,只是为了救她。
蓝莞叹了一口气,现在她是真心希望他不要有事。
她的叹息声引来众人的视线,大家都对她点点头表示安慰,黛娜看着安然无恙的蓝莞,再对比许言之的重伤,忍不住讽刺,“蓝莞,把人害成这样,你竟然还有脸来。”
“是我没用,被歹徒绑架了,连累了师父。”蓝莞颔头认错。
“你……”黛娜的棒子如同打在枕头上无力。
“好了,蓝莞也是受害者,更何况,抓住烦人蓝莞也有功劳。”方珩制止道。
所有人都很惊讶,方珩竟然站在蓝莞那边来反对黛娜,连黛娜自己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刚刚升起的战火还未蔓延便被掐灭。
手术室的灯熄灭,门开了。
医生出来了。
大家都站起来,蓝莞也迎上去。
他摘下口罩,“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说罢转身。
昏迷的许言之被推了出来,脸色惨白,眉深深蹙着,脸上的汗水似刚被淋洗。
蓝莞的心猛地抽痛,刚想跟着护士上前,却被方珩一把抓住胳膊,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身上,“蓝莞,你出来一下。”
入夜,医院走廊的拐角处,方珩停在了扶栏处,银色的月亮剪下淡淡的清辉,从这里望去,病房里昏黄的灯光从一个个小方窗里透出,时不时传出几声浑浊的咳嗽。
蓝莞站在方珩身后,她全身紧绷,双脚重心向后,保持着防御的动作。对于方珩,她从来都没有放心过。
“我希望你离开言之。”
蓝莞瞪大眼睛。
“我会将你调到其他部门……”
“方队,我的归属是由许k负责,我想你没有权利替他决定这些事。”蓝莞毫不退让。
“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方珩转身,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肯定以为我是为了私心,但蓝莞,我要告诉你,我也是言之的兄弟,我是为了他好。你会害了他。”
“你这意思……”他的话倒让蓝莞陷入了被动。
“言之的身份不一般,你应该看出来了。”
“嗯。”蓝莞点头。
方珩笑道,“他不只是不一般,他的家族……”他顿了一下,“他本来应该在首都做着他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却因为一个预言……”
许言之的家族乃华国最显赫的家族之一,曾经更是将其他几个家族牢牢压制。许言之出生后,天纵奇才,资质远超父辈,家族将昌盛家族的全部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没想到,在他十五岁时,家族请国僧明净为其占命,算出他命中有一大劫,在三十岁后注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从此,寄托了家族期望的嫡子成为了一个笑话,早死之命,而且还是死在一个女人的手上,真是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丢脸的了。
很快,家族选择了另一位继承人,许言之虽然被放弃,但他毕竟是嫡长子,没人给他难堪,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待下去。
蓝莞难以置信,“你是说他因为一个预言被流放!”
方珩讥讽道,“那样的家族,有什么不可能,权势越大便越迷信,更何况,预言的那个人非同一般。”
蓝莞摇头,拒绝道,“我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到今年,他就三十岁了。这些年,我们处处小心,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中。除了……”他一顿,凝视蓝莞半响,“你的到来。”他继续,“你让我很不安……他一向是冷静理智的,从来不会如此冲动,受这么重的伤……因为你,他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
蓝莞的胸口起伏,“你不觉得这样太武断了吗?”
“武断?”方珩嗤笑,低声质问,“你和l集团有什么关系?”
蓝莞的脸像被打了一巴掌,“你说什么?”
“我无法确证我的推断,你也不能消除我对你的怀疑。蓝莞,你没有伤害言之我很高兴,但你记着,我会盯着你。”方珩的眼神盯着蓝莞,良久,转身离开。
蓝莞神色莫测。
l集团根本就已经成了一个烂摊子!
蓝莞去看许言之时,他还在昏睡。睡着了的容颜更让蓝莞心软,不知不觉就会把他当做另外一个人,浓眉微蹙,薄唇抿成一线,唇边泛白,脸色仍是惨白。蓝莞拿棉棒沾水涂在他的嘴唇上,感受到水的微微凉意,许言之的眼睛缓缓睁开,当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蓝莞时,他的视线停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目光是从未有关的专注,良久,他吁出一口气,“没受伤。”
这话让蓝莞已经冷下麻木的心再次抽痛。
她勉强笑了一下,“我当然没事。”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杯和棉棒,尴尬地收回棉棒,递过纸杯,“喝吗?”
许言之垂眸,叹气道,“你认为我可以吗?”那语气,带着十分亲昵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