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极端的沉默蔓延在彼此之间。
祁梁哲最终还是逃脱了,走的时候迎面撞上警车,他开枪打伤两个警察,有一位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这么一枚定.时.炸.弹依然活跃在法网之外,照理,管奕深肯定是要忧心忡忡的。
然而,自从那一日得知两人初遇的真相以后,他的大脑便时时刻刻充斥着怀疑与愤怒,对各式各样的回忆抽丝剥茧,分析细枝末节,意图判断方永新究竟还有没有更多欺骗他的方面,再无心关注其他。
方永新好像很在意他,因为管奕深总感觉对方的注意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又好像完全不在意,因为除了医院那天给出的解释,他并未对相关的一切多提。
似乎自知无话可说,想要顺其自然把这茬揭过去。
如此反应,倒更令管奕深痛苦难当。
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吗?
如果按照方永新所讲,一切都只是他们没在一起之前设下的局,好像真的情有可原,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这根刺卡在皮肉之中,倘若不管不顾,任其野蛮生长,早晚有一天,他的心会被捅出一个大窟窿,再也恢复不过来。
方永新,难道就不明白这一点吗?
浑浑噩噩地回了邱家,这个龙潭虎穴的氛围也微妙地改变着。
似乎同管奕深的心情一样山雨欲来,正酝酿着一场剧烈风暴。
他注意到姚金芝偶尔看向自己的目光含笑而阴险,仿佛抓住了什么天大把柄,连藏都不必藏,只等时机到了,一举致命。
可他没力气关心。
他也注意到邱学远近来心情十分恶劣,对佣人们大呼小叫,经常躲在角落跟人打电话,即便刻意压低声音,脸上的狰狞却做不得假,一看便知有情况。
可他同样没心思调查。
虽然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所谓的恋爱脑,但事实情况就是,因为和方永新的关系陷入僵局,他竟然丧失了全部报仇的动力,只像个鸵鸟一样缩在房间里。
没日没夜想着的,都是自己该不该原谅方永新。
呆呆地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抚摸着腕上的百达翡丽,哪怕到了如斯境地,也没有一秒起过把东西摘下的念头。
所以……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他根本舍不得因为这个就放弃。
哪怕明知方永新那番说辞很有可能是糊弄他的借口,仍旧克制不住想要相信。
原不原谅,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深深叹一口气,将后背倚在床头,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这已经是方永新和裴文去新加坡的第二天了,自己是不是该主动联系,免得情敌趁虚而入,想着能借此机会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便在脑海里盘亘不去。
对比他和方永新冷战多日的情形,以及裴文当时得知能和上司出国时,受宠若惊,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表现,轻而易举,就联想出许多令人心烦意乱的画面。
等管奕深找回理智的时候,视频通话已然接通,屏幕那头,正对着一张略带欣喜的脸。
分开许久没见,乍然面对面,瞳孔一凝,郁结多日的气血竟仿佛找到突破点,一下子破开关防,直冲脑门。
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没有犹豫,赶在对方说话前,抛出那个快把自己纠缠疯了的问题。
“你回答我,在一起之后,是不是真的没对我说过谎话。”
方永新的面色似有一瞬僵硬,几秒后,红唇轻启。
“是。”
毋庸置疑,这是管奕深最想听到的答案。
胸中大石这一秒轰然落地,神经被折磨太久,他已经无力去思考个中真假。
真的,他自然开心,假的,也只能当作真的去信罢了。
使劲搓了把脸,终于让正常的表情归位,尽管嘴角扯出的弧度,依旧牵强。
“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有下回,我们就结束,彻底结束。”
说到这儿,自己反倒先难受得呼吸滞缓。
“结束”这两个字的重量,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
单手扶住额头,将视线埋入看不见的阴影之中,嗓音嘶哑,颤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好像刀尖在心口割肉下来。
“别再骗我了,真的别再骗我……”
管奕深始终没有抬头,也因此,错过了那一瞬间,方永新眸底显而易见的刺痛。
眼尾几不可察地泛上潮红,开口,声线却平静到听不出丝毫异样。
“我不会了。”
管奕深点头,点了又点,目光空洞,不知道是表示相信了他的话,又或者催眠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你在新加坡好好照顾自己。”
方永新向来是隐忍克制惯了,此刻,竟也生出不愿多看的逃避心理,视线往下,极淡地“嗯”了一声,再不说话。
视频中止。
“你在新加坡?哈?”
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道调侃,身侧探过来一颗脑袋。
郁简神奇地看着如木头人一样坐在桌前的方永新,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怜悯。
“我说,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