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曾见过如此无礼之人了。”
明苏摇头:“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玄过便问:“殿下指的是什么?”
他这般问,明苏倒有些说不上来了,她顿了顿,方道:“你不觉得此处,不像是皇后旧时居处?”
玄过惊讶,缓缓道:“殿下何意?”他回头望了眼,青瓦白墙,门上还贴着对联与门神,很是温和平淡的一处宅邸,怎会不是皇后旧时居处?
明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光着看着外头,倒与皇后平日里的恬淡柔和很相符。可方才在里头所见,又全然不是这回事。
她轻轻吐出了口气,转身上了车驾。
接下来两日,明苏不住地想着这事。她终于想通了,为何她一入宅院便觉此地与皇后格格不入。并不是说,清贫之家,便养不出知书达理、温柔和婉的女儿,而是养不出那般气度从容,见识广博的女子。
见识与气度寻常是自小熏陶出来的,是以家世器物积累成的。明苏也见过小户人家出身,但城府极深之人,那样的人,到了宫中数月之后,便浸染透了,丝毫瞧不出竟是那般清贫的家世。
但皇后不同,她记得,去岁夏日,皇后入宫不久,她们便见过,那时皇后便十分沉稳,心思也极活,气度衣着,言辞谈吐,便似是在这宫中居住过多年,无一丝不合。
明苏心道,那宅子如何养得出这般女子,若说是一二品的高官家中小姐才像样。
再看棠演,皇后的性子,养出的幼弟,怎么都不该是这模样的。倒不是说棠演不好,性情耿直、安贫乐道,不因骤然间的富贵而偏移本心,这是极为难得的品性。但以皇后的为人,她教养出的幼弟,应当要稍稍圆融些吧。
还有皇后的亡母分明不善茶道,她为何说,她的手艺是随母亲学来的?
总之处处都透着怪异。
明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倒将自己想得有些敏感起来,看什么都觉古怪。这样不行。她干脆入宫了一趟,当面试试皇后。
入宫那日是初七,连着数日好天气,雪也化了些,雪地上湿漉漉的,在阳光底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因是新岁,宫中人人面带笑意,天空格外开阔,白云一缕一缕的,又带着寒意,却又没什么凛冽的风。清爽舒适,是一极好的日子。
明苏见此,不复她在府中苦思时的沉晦,心境也略略开朗起来。
皇后在宫中看画像,画像上皆是工笔画就的女子,容貌皆极美。见明苏来问安,皇后很高兴,立即便命人将她请了进来,又命宫人奉茶。
明苏朝那些画像看了几眼,皇后便笑道:“都是行宫中的美人,还有些是底下新呈上来的。后宫的妃嫔,看来看去都是那几个,陛下不厌,本宫都看厌了,便想趁新岁,多择几人,也好为陛下延绵子嗣。”
这是她们那日说好的,皇后已开始行动了,且不露分毫马脚,好似就是她一人的主张一般。明苏忽生愧疚,皇后这般好,她怎能想些有的没的。
“娘娘说的是,父皇膝下的确单薄了些。”明苏闷声道。
郑宓察觉了,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她,笑着道:“公主今日怎有空来我这儿了?”
明苏正欲开口,宫人奉上茶来,这茶自不是皇后亲手沏的,可明苏不由便想起那日,在棠宅所饮的粗茶。她心一沉,笑道:“前两日见着了棠清,便来看看娘娘。”
她有意将棠演的名字说错了。说罢便细细留意皇后的神色。
郑宓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公主说的可是演儿,幼弟不爱应酬,公主何处见的他?”
她听出来了。明苏松了口气,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但又一想,棠演的名姓不难打听,皇后每月都遣宫人回家,可见对家中的情形必是知晓的,她试探也试探不出什么来。
“是初五那日,儿臣登门拜访所见。”明苏说道。
郑宓便笑:“这便是了,演儿喜与诗书为伴,而不爱与人往来,平日里甚少出门。”又道,“他为人耿直,不会变通,若有失礼,公主莫怪罪。”
听着全然便是对幼弟的拳拳爱护之心。
明苏便不说话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饮茶。郑宓却有些不安,不知她为何突然去见了棠演,方才说错了名字,是有意还是无意。
明苏忽然道:“儿臣在棠宅也饮了盏茶,可惜却是茶水粗陋,与娘娘的手艺全然不同。儿臣与国舅闲谈说起令堂精通茶道,可国舅却说令堂从未习过茶道。”
听到此处,郑宓便知道了,必是明苏不知怎么,察觉了她与出嫁前的差异,故来试探。她有些紧张,口中却装得从容自如:“先母在幼弟还未之事时便过世了,那段时日,家计艰难,我以节俭为上,家中所用,俱是粗糙简陋之物,所饮茶水亦是如此,演儿自幼不曾饮过什么好茶,自然便以为先母不善茶道。本宫也是入宫之后,手边有了好茶,方才重拾此道。”
这解释也还过得去,毕竟棠家从前过得简朴,是宫中皆知的。明苏便信了。
郑宓说完,便留意着明苏的神色,见她不再有疑惑,顿时松了口气,可安心之余,又失落起来,若是能顺势说出,她就是郑宓,便好了。可说出来,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