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未幸过仁明殿,她这皇后有名无实。”
明苏挑眉,这宫中背后嚼舌根,已嚼得这般厉害了?
“你小声点儿!”另一人有些怕了,斥了一声。
“怕什么?陛下都瞧不上她,不曾承宠过的皇后,你可曾听闻过?陛下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那人不止未消声,反而变本加厉。
明苏听不下去了,迈出一步,手腕却被身边那人抓住。她不解,转头看过去,那人摇了摇头。
“别说了。快走吧。”另一人话中带着嫌弃,似乎不想与她多言。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阵,步履渐渐远去,不多时,林子那面便彻底没了声响。
身后跟着的那些宫人个个将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明苏有些生气,她也不知这气是哪里来的,皇后如此讨厌,叫人在背后编排,她该觉得畅快才是,可她却真真切切地动了怒。
郑宓看着她,明苏眼睛漆黑,底下压着黑沉沉的阴云,仿佛随时便是电闪雷鸣。皇后抬了下手,身后的宫人全部退了下去。
这一条长长的石子路上便只剩了她们二人。
皇后走近了一些,明苏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皇后无可奈何,只得站住了。
她们之间隔着距离,明苏这才觉得安心,可皇后的目光跟了过来,温柔缱绻,又仿佛有着无限的耐心,明苏被这样的目光包裹起来,她的心一紧。
“我不想侍寝。”皇后说道。
明苏点了下头,被不喜欢的人抱着睡,确实很别扭。但她刚一点完头,想起了什么,瞳孔倏然间收缩,她望着皇后,厉声道:“娘娘慎言!”
郑宓便果真不说话了。
明苏却满脑子都是那句“我不想侍寝”。她是皇后,皇后哪有不侍寝的。可她却亲口说了出来,就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明苏心乱如麻,只觉得今日不该来的,不该来赏梅,不该饮酒,不该由皇后送她。
她眉头拧成高高的一团,神色严肃地望着她。郑宓很想唤她一声明苏,而后亲手替她抚平眉心。
上一世,若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应当便是她至死都是干干净净的。在教坊中,有明苏护着,她的身子并未给过旁人。
那时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她在仇恨中,不想见明苏,不想听到明苏的声音,可她知道,她是害怕自己再也配不上她了,她怕亲手玷污了她们之间纯粹干净的感情。
而如今,她虽未承宠,却已是皇后。倘若明苏知道她就是郑宓,成了皇后,在名分上成了旁人的妻子,她会怎么想?
只怕是更加厌恶,甚至会后悔年少时的倾心吧。
“我不会侍寝。”郑宓又道。
明苏眉心直跳,恶狠狠地望着她,大抵是觉得她不可理喻,她抛下一句:“与我何干。”便甩袖而去。
她走得极快,不多时便消失在了石子路的尽头。郑宓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看着那个没有了她的身影的尽头,心乱如麻。
复仇之事,虽艰难,但进展得还算顺利,她已一点点地将手伸向前朝了,将来必是更难,但她不怕,也会坚定地走下去。
可在明苏的事上,郑宓连自己都不知她要做什么。
她克制不住,想要亲近她,刻意地顺从她,甚至照着她的喜好,照着她们往日相处的痕迹,讨好她,若非她是皇后,她兴许还会不知羞耻地勾引她。
她那样渴望她,光是想着明苏会与旁人在一起,她会度过没有她的人生,便心痛难当。
可在做这些事,她心中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欺骗,明苏厌恶你,你却仗着她认不出来,换个身份与她亲近。若是她知道了,必会再也不与你相见。
天开始飘雪,不知何时方停,退下的宫人又回来了,为首的宫女上前道:“已查过了,方才那二人是德妃宫中的。”
郑宓点了下头,也只有德妃宫中的宫人,方有这气焰。
“抬肩舆来。”她吩咐道。
肩舆就在后头跟着,闻言,连忙上前来。郑宓登舆,倚在上头想事。先想宫人们当管束一二了,这数月,她立下的宫规,皆是约束妃嫔的,倒是轻纵了宫人。
还有皇帝,他虽未曾踏足仁明殿,谁知哪一日就来了,得有个准备。
再来便是……
郑宓思绪忽顿了一下,方才明苏分明是负气而去,她生气时总不爱理人,闷在心里,自己难受。
“折回梅园。”郑宓说道。
明苏回了府,遣退了侍从,独自将自己关在阁楼。
她一面心慌,一面却不住地想起皇后对她说的“我不会侍寝”。她这般郑重地说与她,倒好似在承诺什么一般。
“与我何干!”明苏自语道。
她在桌后坐了一会儿,想起什么,自书架上将她的戏本子寻了来,而后翻开,一目十行地在中间扫过,接着执笔,将中间的某一处阿宓向殿下表达爱慕,殿下冷酷拒绝划了去。
六回便减作了五回。
明苏这才舒坦多了,凶巴巴地道:“只要说五回你喜欢我,就原谅你,快回来。”
她搁下笔,将戏文又看了一遍,皇后的目光又冒出来了,不住地往她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