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了岗哨两人后,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莉迪亚心情不好, 在转身离开时, 雷伊诺尔兹破天荒的伸出手, 揪住了她的衣角。
“怎么了,有事?”莉迪亚有些惊奇地转过头看他。
在野外行进的时候,雷伊诺尔兹一般很少说话, 而是像块尽职尽责的背景布一般, 牢牢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莉迪亚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巧且懂事,从不给人添乱。像刚才这样突然主动做些什么,莉迪亚记忆中还是头一回。
“疼?”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莉迪亚却秒懂了, 因为雷伊诺尔兹随后就单膝跪地,双手捧在了她中箭的大腿两侧, 将脸颊往曾经受伤的地方贴了上去, 轻轻地蹭。
莉迪亚感觉有些痒, 她微红着脸朝后缩了缩。
“不、不疼了。”
毕竟是个游戏,主角要是整天打架受伤缺胳膊断腿,那就没得玩了。不管在战斗过程中吃了怎样的攻击, 只要战斗完成结算, 主角的伤势会立刻痊愈(当然受伤扣除的HP和服装消耗的耐久度并不会返还)。
莉迪亚刚才中箭的地方早就愈合了, 现在肌肤一片平整, 什么感觉都没有。雷伊诺尔兹问她疼不疼, 她的第一反应是老老实实撩开长袍下摆给他看。
“……”
苍白的手抚过她曾经受伤的部位,动作很轻,像对待易碎的青瓷。莉迪亚从没被人这样珍视过,当微凉的指尖不经意从腿上划过时,她心里仿佛有一根温柔的羽毛拂过,痒痒的,麻酥酥的。意识到自己的沉醉,她颤抖了一下,不经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已经不疼了,别……”
这感觉太诡异也太煎熬了,莉迪亚不想继续这样下去。她慌乱地伸出手,推搡着少年瘦削的肩。
“疼?”
雷伊诺尔兹不为所动地仰起头,执拗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莉迪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忽然感觉有些古怪,她蹲下/身,与雷伊诺尔兹对视,看到他正安静地注视着自己,仅剩的那颗眼珠如深邃夜空,包容了亿万星辰,盯得久了,似乎连灵魂都要被吸入其中。
他好像看穿了一切,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又觉得喉咙口仿佛堵着块东西,干得发紧。沉默片刻,莉迪亚抽抽鼻子,主动认输,丧气地承认,“……好吧,其实有点。”
“嗯。”
雷伊诺尔兹轻轻应了声。莉迪亚不清楚他到底懂不懂自己的意思,却无端的起了倾诉的欲/望。
“就是……很不舒服。我不怕杀人,他们作恶多端,确实该杀。可我感觉这样的自己很可怕,说到底,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评判他们的罪恶呢,能够这样轻易地痛下杀手,我很担心,会不会就这样慢慢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好像为了回去什么都能丢掉一样……哎,我都在说些什么啊,你不用在意我的胡言乱语的,我大概是压力太大,脑子有点乱。”
说到一半,莉迪亚发现自己把多少次午夜梦回出现的阴暗念头全给抖了出来,感到有些吃惊。她并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对雷伊诺尔兹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许最近她有些太勉强自己了。
“嗯。”
雷伊诺尔兹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他认真地倾听着,然后像她经常对他做的那样,轻声肯定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莉迪亚的眼底一下子涌上薄薄一层水雾。她狼狈地低下了头。
太好了,她想。
能有个人倾诉,真的太好了。
就算听不懂也没关系,她只是一个人撑了太久了。
……
与雷伊诺尔兹在岗亭上坐了许久,直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莉迪亚才站起身拍拍脸颊,领着他继续向前走。
这伙山贼很谨慎,两人通过的岗哨只是设置在亚尔帕山脉多个关卡的其中之一。沿着山路继续往前,他俩又陆续通过了四五个类似的岗亭。站岗的山贼在与莉迪亚分享了情报后,无一例外被她用大魔法炸成了一地金币,等到山贼据点的本体终于出现在两人眼前时,雷伊诺尔兹已经靠砍哨兵得来的经验又升了一级。
这是一座建筑风格相当粗犷野蛮的城镇——不、比起城镇,或许用匪寨来形容它更加合适。进门便是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严严实实的木刺栅栏,不知曾用来做过些什么,栅栏上间或穿刺着不知何种生物的尸骸,经过时能闻到浓浓的腐臭味。大门的两侧是高高树立的两根柱子,柱子顶端悬挂着用动物皮毛制成的旗子。整座城市以旧时的废弃城镇为基础,在坍圮的残垣断壁上,用木板与篷布重新搭起了简陋且毫无美感可言的棚户。奇妙的是,明明是匪窝,这里却建立起了最初级的城市体系,放眼望去,能看到挂着兽皮招牌的各色店铺,在路边的空地上,也时不时能看到以物易物的小摊。
进门以后,莉迪亚掏出身份卡尝试了一下存档,但没有成功。看样子,山贼据点并不是系统认可的城市,以防万一,她使用了一个可以即时存档的金时计——作为一个有存档强迫症的人,莉迪亚的背包里囤了大量的金时计,即使有些时候存档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