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深知道她住在这里,但是第一次来:“你住在这儿安全吗?”
江娓顿了一下:“应该安全的,晚上看比较黑,白天很热闹的。”
“但你大多数时候,是晚上才回家。这种小区,如果不是本地人居住,主要用来出租的话,必定是鱼龙混杂,独居的女性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出入小心点。”
“这里离公司比较近,而且我是和房东姐姐一起住的,巷子拐进去走不到五十米就能上楼,楼道里有灯。”
沈子深随便问这几句,不过是看出她的紧张,让她放松一点,远处吹来一阵风,他缓声说:“江娓,当初我找到受伤的朋友后,送他去了医院,等他脱离危险,我有回机场找你。”
江娓倏地看向他。
“但那时候机场已经封闭,我后来打电话问过大使馆,确定没有Z国人受伤,我才没有再找你,我这应该,不算爽约吧?”
江娓喉咙一梗:“我等到机场封闭才走的。”
沈子深也侧头,那一盏路灯的光扫过他的面容:“那是我们没缘分,我到的时候,机场正在封闭,可能你前脚走,我后脚到,我们的车刚好擦肩而过了。”
江娓想象得出那个画面,但想象不出,如果当年他们有成功碰上面,那现在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可能会交换联系方式,可能会在后来这么多年一直保持联系,也可能……也可能因为日积月来的感情积攒,已经顺理成章的,走向她最想去的那个方向……那会是一段美谈吧?
但是没有这些“可能”,没遇上就是没遇上。
江娓原本已经将情绪收拾好了,又有点绷不住。
沈子深想了想:“你是因为那件事喜欢我的?你后来有再找我吗?”
江娓苦笑:“我能去哪儿找你?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所保留地说,“我,我因为受了惊吓,回去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发烧,昏睡了好几天,醒来就不太记得你的长相了,我进入坤宇工作后,在几次商业酒会遇到你,都没想起来,包括后来,我们在马场遇到,我也没想起来是你。”
沈子深听完,其实是有些松口气的。
他怕她真的那么傻,因为一面之缘,对他念念不忘那么多年,他自觉自己当初只是举手之劳,不值得被挂念这么久。
又问:“那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江娓舔了下唇:“进沈氏后,在你身边,和你的接触中才想起来,你就是当年的人。”
“然后就,”沈子深记得,他们第三次的时候,她抱着他说的话,“喜欢上我?”
江娓这次直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原本就喜欢你。”不是因为想起你是当年的人才喜欢,没想起来之前就喜欢了。
沈子深性格温和,看人的目光也是温柔:“为什么不在想起来后就告诉我?”他还问过她两次,他以前是不是见过她,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她说的手是没有。
江娓鼻尖一涩,声音有些沙哑:“我怕你会觉得,我是在用当年的事情,逼你回应我的感情。”
沈子深转头看了片刻窗外,今晚月明星稀,但林立的楼宇也遮住了漫天星幕,只能偶尔看到一颗钻石般的明亮,他又转回来看她:“你想听我的回答吗?”
江娓咬住嘴唇。
“我约你下班一起走,其实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沈子深伸手,从车座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她。
“加利福尼亚州,已经有匹配得上你弟弟的肾源,下周就可以安排你弟弟做个全身检查,如果各方面都合适的话,可以马上实行手术,这是我当初承诺给你的。”
“……”江娓茫然地接过,这是……是他们第一次有关系,他承诺会帮她的,后来他们又有一次关系,他就提拔她为他的秘书,就好像,每一次都给她弥补,这样的“钱货两讫”。
江娓好像有些预感到什么,心脏缩了一下。
沈子深眉眼依旧清朗温润,但话语已经没什么温情:“但我现在,没有想要认真谈一段恋爱的打算。江娓,我们就到这里了。”
江娓胸口那窒息般的钝痛,一下就崩裂了。
“……”
有人剖白一切,能换一个美梦沉重的结局。
而有人剖白一切,只能得到一句一刀两断。
如塞斯安先生所说,温柔多情的沈子深,想断的时候,果真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