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莫斯科,多莫杰多沃机场,下午四点半。
虽然这个机场是莫斯科最老旧的机场,但也是莫斯科最大的机场,每年客流量高达两千万人次,来自世界各国的旅客步履匆匆,要在这里降落、中转。
江娓当年只有十五岁,和家人去莫斯科探亲,正在行李处提取他们的行李时,一声猝不及防的剧烈响动,让原本井然有序地运作着的机场,瞬间化作人间地狱。
痛呼声、尖叫声、哭泣声、求救声,融合着滚滚硝烟腾空而起,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bomb”,旅客们就开始四处逃窜躲避。
妈妈第一时间抱住弟弟,爸爸也拉着她跑了起来。
现场太乱了,就像一把玻璃珠被装进瓶子里摇晃,所有人都是东倒西歪,江娓紧抓着爸爸的手,但被一群人冲过来撞倒,等她爬起来,手上已经空了。
江娓听到爸爸喊她:“囡囡!囡囡——”
她四处张望,但周围都是人高马大、神情仓皇的外国人,怎么都看不到爸爸在哪里,她哭着喊:“爸爸!”
爸爸抵抗不住人潮,没办法到她的身边,只能喊:“躲起来!躲起来!”
要往哪里躲?
江娓茫然地跟着人群跑,突然感觉手臂一痛,她低头一看,看到自己的袖子破了,好多血流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就又听到一声巨响,她下意识抱住脑袋,但手臂被一只手抓住,那只手力气很大地将她拽到墙后面:“Hide!”
这是一场人为制造的袭击。
那些泯灭人性的畜生还添加了螺丝钉、螺母、钉子等金属物品扩大杀伤力,江娓手臂的血就是被飞溅出的螺丝钉划伤的,伤口很深,她捂着手臂痛苦地叫起来。
拉着她躲在墙后面的少年迅速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找到纱布,用英语说:“手放开,我帮你包扎……听得懂我的话吗?”
江娓抽抽搭搭地放开手。
少年只有十八、九岁,却很沉稳,动作也很利落,迅速用纱布缠绕她的伤处,很快伤口就没再大幅度地出血。
江娓看着他,也是亚洲面孔,他低头用牙齿撕开纱布,然后打结。
江娓忽然抬起另一只手,将他嘴边的纱布丝拿掉。
少年,也就是少年时的沈子深,一愣,还是用英语说:“你是H国人吗?我不会说韩语,你和家人走散了?别害怕,已经有人报警,警官和医生很快就会来。”
他五官清隽,在这弥漫恐惧与血腥的地方,像一缕春风安抚人心。
江娓不哭了,想说自己不是H国人,但紧跟着又一声巨响,沈子深立刻将她扑下,巨响让他们躲着的墙也崩塌了一角,石块砸了下来,砸在沈子深的身上,沈子深闷哼了一声。
江娓惊讶地抬头,他却又将她的脑袋按下去,在她的耳边低声说:“Sham-dead.”装死。
有人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嘴里叽里呱啦说的好像是俄语,比起其他旅客慌慌张张的逃命,这两个人过分从容了。
江娓很快想明白,响动可能就是他们策划的。
她心跳砰砰,马上闭紧了眼。
脚步在他们身边徘徊,江娓好像能闻到他们鞋底的味道,他们一直在说话,她想起电视上,为了确认死亡,会补刀,她怕他们也会这样……
好在没有,好像是警官来了,他们跑了。
沈子深抬起头,确认那些人已经走了,江娓听到一阵心跳声,并没有乱,平稳地跳着,她不知道出于什么,突然用自己沾血的手摸了一下他的心跳,沈子深以为她有事,“嗯?”了一声。
“……”江娓好像也在这废墟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与此同时,江娓还听到不远处有人哀嚎,抬头看到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倒在地上。
身上的沈子深也看到了,低声说:“不要动。”自己却快速爬起来。
那些人还没有跑远,可能去而复返,他这样起来,不怕暴露自己吗?
江娓下意识抓住他的裤脚,沈子深讶然地低头,看到她眼底的担心,温声哄她:“别怕,趴着别动。”
自己还是快速跑了过去,蹲在受伤的女人身边,检查她的伤势,大腿的血喷射着,如果不尽快止血,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面临生命危险。
那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江娓抿了下唇,突然也爬了起来,跑到他身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有点怕,但怕也坚定地说:“我、我帮你,我可以帮你做什么?”说着她捂住出血的地方,“这样吗?”
沈子深眼底掠过一抹诧异,没想到她会这么勇敢,听到她说的是中文,就也换了中文:“生物课是不是没有好好听讲?喷射状出血是大动脉破裂,要在动脉跳动的地方止血。”他说话并没有耽误做事,已经按住女人腿内侧的动脉搏动处,“要帮我的话,能去把纱布拿过来给我吗?”
江娓马上点头。
她跑回去拿纱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