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入了伏,天气愈发的热,知了在树梢上没命的叫,等姜穂儿跟着来叫她的人到了丹华苑,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却并不能立刻去到王妃跟前,她被吩咐在抱厦里等,又足足立了近两盏茶的功夫,才被朱氏的大丫鬟领到正房里。
所幸正房里放了冰釜,倒是凉爽不少,姜穂儿低眉垂眼的立在门口一角,余光隐约瞥见朱氏在里屋的梳妆镜前被四五个丫鬟伺候着梳头,等一切弄好,才慢悠悠的来到正房的坐榻上。
又有丫鬟赶忙捧了热茶上前,她又接过饮过一口,才终于抬眼看向姜穂儿的方向。
“穂儿来了?”
这一声直叫的人“受宠若惊”,姜穂儿只得赶忙上前两步,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奴婢参见王妃。”
朱氏笑得和蔼,“好孩子,快起来吧,等久了吧?”
这语气,哪里是在跟下人说话?但姜穂儿却愈发的升起提防,小心答说,“奴婢不敢,奴婢也没等多久,谢王妃。”
朱氏倒是笑容不减,又问她道,“从前一直吃你们娘俩做的点心,却一直没能跟你们好好聊聊,你今年多大了?手艺是哪里学来的?”
姜穂儿一副低眉顺眼状,“能为主子们做点心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今年十六,手艺就是从小跟娘学的,承蒙主子们不嫌弃。”
【倒还算会说话。】
朱氏又暗暗打量她几遍,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头上,道,“我知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纵使别人逼你,你也不愿意害我,但我还有些不太明白,你既然不知怎么办,为什么不直接来告诉我?”
好在姜穂儿料定她会问这个,也早已经想好了说法,便道,“那日常嬷嬷找奴婢的时候,奴婢也打算立刻来找您禀报,然半途却先遇见了世子,说来也是奴婢莽撞,走路没注意,竟然撞到了世子身上,如此,就被世子发现了奴婢身上带着的银两,奴婢自是不敢隐瞒,便只好都交代了出来。”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朱氏心里仍是一片犹疑,【果真如此?这么说这丫头并不是萧元翊的人?】
姜穂儿就知道朱氏会怀疑,便紧接着又道,“后来奴婢也想跟您汇报,却又担心常嬷嬷会在暗地里盯着……奴婢怕死,当时只以为没给您下毒就好了,哪知竟会险些酿成错事,叫您又差点中了常嬷嬷的毒手?”
这叫朱氏微微顿了顿,只得顺着道,“错不在你,在那恶人身上,我也明白你身不由己……”说着却忽将话锋一转,又道,“如此水灵的丫头,搁在那等烟熏火燎的地方受苦,岂不可惜?我有意把你调来丹华苑当差,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什么?调她来这儿?
姜穂儿着实没想到朱氏会来这么一招,一时间难免怔愣。
不过待听见其在心内打的小算盘后,她便明白了,朱氏这还是以为自己与萧元翊有什么牵连,所以打算扣下自己,从而来制约他。
她对这位阿姨的联想能力敬佩的五体投地,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人家世子爷是什么样的人物?能看上她?
但不管事实如何,眼下的难题还得解决,她当然不愿意留在丹华苑,一则,眼看着就要有机会出王府过自由日子了,倘若留下来,谁知道哪年才能再出去?二则,她跟阿娘毕竟不是卖身进府的奴婢,身契还是在自己身上的,虽然干的活计辛苦了些,但着实比没了自由的丫鬟强,所以谁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呢?
她想了下说法,便道,“请王妃恕奴婢愚钝,奴婢只会做点心,从没伺候过主子,笨手笨脚的,定会惹主子厌烦。”
却被朱氏笑着反驳,“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会笨呢?”
语罢不等她再找借口,竟又吩咐了人去叫了谷三娘来,问道,“我对穂儿这个丫头着实喜欢,打算把她调到身边来,你可愿意?”
谷三娘自然也是不愿,只得也找借口道是自家闺女笨手笨脚不会伺候人,哪知却被朱氏三言两语挡了去,话末竟还道,“我知道穂儿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你不必仇,我自会放在心上,帮她寻一门好亲事的。”
这……
身为下人,谷三娘还能怎么说?一时除了道谢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只能拿眼神悄悄瞥了眼旁边的闺女,满是担忧。
姜穂儿却忽然灵机一动,起了个主意,趁机对朱氏道,“奴婢与阿娘一直相依为命,这些年有幸入王府伺候主子们,承蒙主子们仁厚,可如今我若是一走,点心房里就剩下阿娘了,她身体不太好,怕是要忙不过来。”
朱氏根本没当回事,只道,“再找几个点心师傅就是。”
姜穂儿做犹豫状,“可是……”
朱氏看在眼中,便又问道,“还有什么顾虑?放心说出来便是。”
姜穂儿便道,“奴婢不敢隐瞒主子,奴婢原打算等攒够了银子就出府,也好叫阿娘去享些清福,但奴婢受王妃如此厚爱,不敢推辞,不知可否准许阿娘出府?她如今毕竟年纪有些大了,早年做活儿辛苦,弄得眼睛也不好,倘若奴婢离了点心房,还担心她自己一人弄错了调料之类,到时候惹的主子们生气。不如就请王妃做主,把我阿娘放出去跟我爹团聚吧。”
这话一出,朱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