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距离京城约莫四十余里,以马车的正常速度,只需一个半小时左右便能抵达。徐晋是早上七时许出发离京的,九时许终于赶到了通州码头。
通州码头是京杭大运河的起点,乃京城的东大门,沟通南北的交通枢纽,每日南来北往的船只不知凡几,光是每年从江南地区运送京城的米粮便多达六百万石。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大明的田赋共分为夏秋两季,地方的夏粮通常在八九月份解京,而秋粮则第二年的二三月份解京,眼下正值九月份,恰好是夏粮解京的时间,所以此刻的通州码头特别繁忙,随处可见运送粮食的漕船。
解京的粮税在通州码头卸货后,会暂时存放在通州城内的仓库,然后再通过陆路运送进京入国库,所以此时的通州城内可谓是粮食堆积如山。
徐晋昨天便预订好南下的客船了,所以当他抵达通州码头时,客船已经在码头上等候。家丁徐寿把行李物品先行提到船上,徐晋则站在码头上看着繁忙的河道,不由心头怅然,此行南下金陵,不知何年何日再重回京城了,馨儿母子在塞外,如今可过得安好?
徐晋原本的打算是让薛冰馨戴罪立功,然后请求嘉靖帝赦免她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薛冰馨功劳未立便暴露了身份,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最糟糕的是,馨儿竟然还是安化王之后,如此一来,想要获得嘉靖的特赦就难比登天了,除非……自己真的立下不世奇功吧!
想到这里,徐晋不禁暗暗苦笑,自己如今这境况,少说也得沉寂好几年,立功就别想了,幸好,听小舅子谢三枪说,馨儿已经在陵水旁找到一处好地方安顿下来,而且还收罗了数千名汉奴,实力暴增,足以在塞外立足了,倒是暂时不用担心她安危。
“姐夫,时间不早,该上船了!”谢三枪提醒道。
徐晋点了点头,正准备登船,身后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在那边,总算赶上了,快拦住他,姓徐的,给老子站住!”
徐晋皱了皱剑眉,下意识地转头望去,便见到一群手持棍棒的家奴气势汹汹地直奔这边而来,码头上不少搬运工被他们粗暴地推倒,瞬时秩序大乱。
徐晋一眼便认出了这群家奴身后的郭守乾,顿时明白对方是冲自己来了,于是站定转过身来,淡然道:“三枪,有的干活了。”
谢三枪双手对搓,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嘿笑道:“来得正好,大宝昨晚还嚷嚷着要报仇呢!”
“两条腿吧!”徐晋眼中冷芒一闪道,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人家送上门来了,他并不介意来个杀鸡儆猴,好教那些人得知,自己如今虽然失势,但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的。
这时,三十名家奴已经冲到近前,凶神恶煞地把徐晋和谢三枪团团围住,码头上的人都吓得躲远了。
郭守乾、徐文璧、汤显继三人得意洋洋地从家奴身后行了出来,前者贱笑着道:“哎哟,这不是靖海侯爷吗?”
“狗屁的靖海侯,现在只不过是八品芝麻官,本少一个屁就能把他崩死了!”定国公之孙徐文璧不屑地道。
准驸马汤显继哈哈笑起来,指着徐晋老神在在地道:“姓徐的可认得本少?本少可是灵璧侯之子,永福公主驸马爷汤显继!”
徐晋剑眉皱了皱,永福公主秀外慧中,模样亦是一等一的,若是嫁给这种货色,委实是可惜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汤显继见到徐晋不出声,只以为把对方给震住了,嘿嘿冷笑道:“姓徐的,当年你不可一世,仗着身为直浙总督手握生杀大权,在扬州欺侮我爹,蛮横霸占江南花魁王翠翘,没想到你自己也会有失势的一天吧?今日本少便要折辱你一番,给我爹一雪前耻!”
徐晋哂然道:“只怕你今日是来丢脸的!”
汤显继愕了一下,继而勃然大怒,戳指骂道:“不见棺材不掉眼泪,上,给老子往死里揍,出了事本驸马扛着。”
汤显继的十名家奴立即扑上来,举起棍棒便要暴揍徐晋,结果谢三枪动作更快,一个箭步飙前,嘭的一拳便把一名恶奴的脸给砸开了花,连鼻子都塌了下去,估计骨折了,登时鲜血与眼泪齐飙,当场便失去了战斗力。
嘭……
谢三枪又飞起一脚,正中另一名恶奴的胯下,那名恶奴当场飞起,然后像蛤蟆一样跌趴下来,捂住档下痛得面容扭曲,估计已经鸡飞蛋碎了。
嘭嘭嘭……
谢三枪拳脚快如电闪,只是数个呼吸,十名恶奴尽皆倒地不起,惨叫连天。
郭守乾、徐文璧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谢三枪小子也太生猛了吧?
汤显继也想退,结果被谢三枪一把揪住衣领像小鸡般提了起来。汤显继这货一边挣扎一边色厉内荏地威胁道:“我爹是灵璧侯爷,本少乃准驸马,敢伤本少一根头发,你就死定了,识趣的马上放开本少。”
谢三枪嘿笑道:“驸马爷啊,好怕好怕,那就放了你吧!”说完用力往地上一掼,汤显继登时屁股着地,当场痛得两眼翻白,半天爬不起来。
“全部上!全部上!”徐文璧回过神来厉声大喝,剩下的二十名家奴立即蜂拥扑上去,手中的棍捧纷纷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