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细细地下着,黑台山脚下,薛冰馨正率着寨中的近百名劳力冒雨播种红薯种苗,然而,正当大家有说有笑地干得热火朝天时,位于高处的岗哨突然吹响了竹哨,尖锐的哨子声顷刻刺破了料峭的春寒,送进了大伙的耳中。
“该死,不会又是那些杀千刀的鞑子吧,有完没完啊,春耕都不让人安生,岂有此理!”众人纷纷停下手,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甚至有人破口怒骂。
薛冰馨皱了皱柳眉,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她还是果断地下令撤回山上,毕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红薯可以改日再种。
由于鞑子和官兵经常会来进犯山寨,所以寨众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扛起农具便不慌不忙地往山上跑去,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时间上是完全足够的。
薛冰馨见到大伙都撤了,这才熟练挑起箩筐,迈动两条长腿往山上飞奔,筐中还剩下一半的红薯种苗,关乎全寨老少今年的口粮,矜贵得很,是绝对不能丢弃了。然而,此时站在高处的那名岗哨却把竹哨吹得更急了,还一边焦急地打手势示意大伙赶紧把东西都丢弃掉。
薛冰馨隐隐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回首望去,顿时骤然变色,只见左侧半里许的山坳处突然窜出一匹浑身乌黑的战马,紧接着第二匹、第三匹……就如同急风骤雨一般,约莫有五十匹的战马在朦朦春雨中驰出了山坳,往这边杀气腾腾地扑来。
薛冰馨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坠入了冰窖中,浑身寒透肌骨,鞑子来得太快太突然了,竟然摸到这么近才被岗哨发现,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最糟糕的是,如此近的距离,大伙根本来不及逃回山上去。
“丢掉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逃!”薛冰馨大声娇喝,迅速把两边的箩筐蹬掉,把扁担握在手中,并且立在上山的路口处。尽管明白这是在螳臂挡车,但是薛冰馨别无选择,她必须得为其他人争取逃命的时间。
刚才还不慌不忙的寨众吓得魂飞魄散,立即丢掉了所有农具,连滚带爬地往山上逃去,一些妇女甚至当场被吓哭了,不过也有几名汉子抄起农具调头跑回来,试图和薛冰馨并肩作战。
“快逃,不要管我……小心!”薛冰馨话音刚下,但闻弦响如裂锦,十几支劲箭破空而至,从薛冰馨头顶上空飞过,瞬间把那几名汉子射翻在血泊当中。
“赤山,沈老五!”薛冰馨失声惊呼,几乎目眦尽裂。
这时,那五十骑鞑子已经飞驰到近前了,薛冰馨等人刚种下的半亩红薯顷刻被践踏得一团糟,马背上的鞑子狞声狂笑,策马扬刀扑向薛冰馨。
“鞑子!”薛冰馨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竟然向着鞑子的头马迎了上去,几名鞑子见状立即在飞驰的马背上举起了强弓,不过立即就被队伍中的头目打手势制止了。
头马上是一名孔武有力的鞑子,手使一根布满铁刺的狼牙棒,见到薛冰馨竟然不知好歹地向自己冲来,顿时咧开大嘴露出了狞笑,舔了舔嘴唇猥琐地大喝道:“小娘子倒是有种,来来来,尝尝老子的大棒!”
呼的一下,鞑子的狼牙棒兜头盖脑地朝着薛冰馨的脑袋扫去,这下要是扫中,估计后者的脑袋就得像西瓜一样爆碎。然而薛冰馨的武艺或许不及赵全,但亦不远矣,再加上近几年勤练不辍,不停地战斗,无论是武艺或者战斗经验都在突飞猛进,又岂是一名普通鞑子能对付的。
只见薛冰馨身形一矮,间不容发地避过鞑子的狼牙棒,手中扁担往地上用力一撑,双腿同时发力跃去,借着扁担的支撑腾空而起,一脚飞踹在鞑子的肋侧。
只听得卡嚓一声,这一脚估计把鞑子的肋骨都给踹断了几条,那名鞑子惨叫一声从马背上翻了下去,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被飞驰的战马拖着跑出了老远才摔下,躺在那一动不动,估计不死也残了。
这时,鞑子的马队已经完全冲了过来,瞬间将薛冰馨团团包围住,不过奇怪的是,这些鞑子虽然围着薛冰馨叽哩呱啦地吆喝怒骂,不过却没人上前动手。
“薛师妹,一别经年,功夫似乎进步了,可喜可贺啊!”一把熟识的声音突然传来,但见有数骑从鞑子的马队后面缓缓地走近前来。
薛冰馨循声望去,俏脸顿时冷沉下下,因为说话之人不是别个,赫然正是大师兄赵全,另外丘富和孙才两人也在。不过此刻,无论是丘富、孙才,还是赵全都不是主角,只见那为首之人胯下一匹这神骏的战马,披着一张纯白的雪狐披肩,深目高鼻,满脸的络腮胡子,非常之粗犷。
薛冰馨认得此人,正是数年前在山寨中见过的鞑靼土默特部首领俺答。
前文中便提到过,俺答此人在鞑靼少有名气,甚至被族人赞誉为草原上的雄鹰,而这几年俺答的名气就更响亮了,甚至隐隐直追他大哥麦力艮济农。而且在赵全不遗余力的帮助下,俺答所统率的土默特部落的实力这几年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实力甚至超过了他大哥麦力艮所统率的鄂尔多斯部落。
在此值得的一提的,如今的鞑靼分为左翼和右翼,总共六个万户,左翼三万户由鞑靼大汗亲自统率,而右翼三万户则由俺答他大哥麦力艮济农统率。济农又叫吉囊(音译),乃副汗的意思,亦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