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细雨沥淅,三骑战马前后相距近百米,在泥泞的官道上不快不慢地前进,马上骑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蓑衣之下分明是明军的制式鸳鸯战袄,看样子应该是三名负责探路的斥侯。
就在此时,道旁的草丛中突兀飞出一块石头,准确地击中第二匹战马的马蹄,战马受惊人立起来,马背上那名骑士狼狈地滚落,不过却顺势抽出了腰刀,准备反抗自卫。
与此同时,草丛中跳出来两名矫健的大汉,几下手脚就把骑士打倒生擒活捉。第一名骑士立即调头杀回来相救,结果一根绊马索像条潜伏的怪蛇似的,在路中间蓦然弹起,第一名骑士当场马失前蹄,大叫一声从马背上飞跌出去,摔在官道上啃了一嘴的泥浆,还没来得爬起就被生擒活捉了。
百米开外的第三骑见状立即掉头就逃,然而刚拨转了马头,斜地里冲出来一匹快马,快马上那人长枪打横一扫,便轻松将第三骑扫落。
第三名骑士落地后慌忙抽出腰刀,然而一点寒星已经抵在他的咽喉上,一把冰冷的声音凌厉地喝道:“别动!”
第三名骑士骇然立定不敢再动,抬眼望去,不由傻了眼,原来快马上竟也是一名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这名明军很年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生得虎头虎脑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嘿嘿,兄弟不用紧张,是自己人。”皮十一收回长枪嘿笑道。
这时,一名浑身散发着血腥杀气的悍卒行了过来,满意地道:“皮十一,干得不赖,你小子可以出师了。”
这名悍卒不是别个,赫然正是五百营的斥侯队长兼神枪手郭金雕,外号金眼雕,而马背上虎头虎脑的少年乃新兵皮十一。
皮十一原本是扬州卫的军卒,后来被谢二剑选中,加入了五百营,经过这数个月的训练,现在已经完全脱胎换骨,成为一名出色的斥侯了。
这时,被皮十一扫落马下那名骑士惊疑不定地问:“你们是哪个卫所的?为什么要攻击友军的斥侯!”
郭金雕拍了拍背着的燧发枪,嘿然道:“兄弟,得罪了,这是大帅的命令,暂时委屈你们一下,捆了!”
那名骑士正是绍兴卫派出来警戒的斥侯,见到郭金雕背着的燧发枪,顿时面色大变,脱口道:“你们是徐总督麾下的五百营?”
“好说!”皮十一傲然一笑道。
绍兴卫这名斥侯不由释然,栽在五百营手里倒也不冤,于是十分配合地被捆绑起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天色将近完全黑下了,便见一支军队从官道北边开来,队伍井然有序,行进的速度极快,除了哒哒的脚步声,竟然一丝杂音都没有。
当数千名雄壮的军卒行过后,便是一队背着燧发枪的悍卒,近百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护卫着一名骑马的年轻官员。
这名年轻官员身穿正五品青色官袍,生得唇红齿白,气度从容沉稳,赫然正是奉旨钦差,直浙总督徐晋。
此时,绍兴卫那三名斥侯被拘押在路边,他们虽然不认得徐晋,却是认得锦衣卫,认得锦衣卫举着的兵部旗牌,认得那面玄黄团龙旗。试问能摆出这种阵仗的,除了直浙总督徐晋,还能有谁?
三名绍兴卫斥侯心头凛然,而且隐隐觉得不妙,徐总督之前还派人传信,说明日下午才会到达,结果这时却突然出现在绍兴卫附近,还把自己这些绍兴卫斥侯给抓了,怕是来者不善啊!
毫无疑问,徐晋确是来者不善,他是八月初一从杭州率军南下的,本来两天就能到达宁波府,然而却故意放慢了行程,并且派人通知绍兴卫、昌国卫和观海卫,说自己要明日才能抵达。
然而当大军过了绍兴府城,徐晋却突然命令急行军,一日推进了百余里,当晚便赶到绍兴卫的营地北面了,还把绍兴卫派出的斥侯给绑了。
而此时,绍兴卫的营地内正炊烟四起,火头军正忙着做晚饭,绍兴卫一众将领则在帐中议事。
话说绍兴卫也是今日上午才抵达的,见到观海卫按兵不动,于是便有样学样,在宁波府城北面二十里安营扎寨,不愿意当那只出头鸟。
绍兴卫一众将官显然也担心徐总督追究他们消极怠战之罪,这时侯经过商量,便也决定今晚派几百人假装袭击王直部,虚张声势一番便撤回来。
嘿,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正当绍兴卫一众将领商量完毕准备开饭时,徐大总督已经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营地外一里地。
这时才收到消息的绍兴卫众将差点没吓尿,指挥使冯国清率着一众军官,连滚带爬地跑出营外去迎接。
冯国清本来还存了几分侥幸心理,但当他看到那面醒目的玄黄团龙旗,还有锦衣卫举着开道的兵部旗牌时,再也不敢有半分侥幸,战战兢兢地跑上前,扑通地跪倒在泥水中,大声道:“绍兴卫指挥使冯国清,参见总督大人。”
尽管如今大明文尊武卑,但堂堂卫指挥使还犯不着行跪拜之礼,顶多就是单膝礼,但是冯国清显然是心虚,所以便行了双膝跪礼。
见到指挥使大人行跪礼,绍兴卫其他军官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也双膝跪地行礼,齐声道:“参见总督大人!”
徐晋高踞在马背上,剑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