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负责清理掩埋沿途遇难百姓的尸骨,还要提防难民闹事,一连几晚都睡不安稳,所以徐晋无论体力和精神都十分疲惫了,给金百户安排了任务后便早早回房睡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大人,你这牙刷子看着不错,回头我也找工匠做一个来使使。”李时珍见到徐晋用猪毛做的木刷子刷牙,一脸羡慕地道。
话说小李子不肯跟着徐晋白吃白住,所以端茶递水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总是抢着干,这不,徐晋刚起床他就端来了洗脸水,担当起跟班仆童的角色。
让未来的药圣服侍,徐老爷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拗不过这小子,也就只好由他了。
“那用这么麻烦,我行李中还有几支未曾使用过的牙刷子,你喜欢便拿一个去用吧。”徐晋一边用毛巾抹脸,一边微笑着道。
其实自宋朝起,国人便开始用牙刷来刷牙了,当然,用得起牙刷的都是殷实人家,一般平民百姓最多就是用柳枝,又或者直接用手指撸几下。而大明朝的牙刷绝大部分都是用马毛做的,徐晋不喜欢那种质感,于是便专门找工匠用猪毛做了一大箩筐,这次出使赈灾少说也得几个月时间,自然随身带了好五六支备用。由于工艺原因,这种猪毛牙刷极容易脱落,所以一支牙刷最多只能用一个月就“脱光”了。
李时珍毕竟还是孩童,闻言也不客气,从徐晋行李中找出一把猪毛牙刷,愉快地跑去给牙齿“洗白白”了。
徐晋刷完牙正吃着早餐,锦衣卫百户金彪便兴冲冲地行了进来,看那表情应该是有所收获了。
金百户眉飞色舞地道:“大人果真料事如神,昨晚派出去盯着粮仓的弟兄果然发现了动静,大半夜的来了几十辆粮车,不是往外偷运粮食,反而是往粮仓里送粮食,您说奇不奇怪?”
徐晋心中一动,看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偷偷摸摸地往常平仓中运粮食,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补仓,换而言之就是常平仓中的储粮有亏空,对方正在想方设法掩盖,看来这些官仓硕鼠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在钦差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粮食大概有多少,从哪里运来的,这些都查清楚了没?”
金彪略带傲然道:“大人,咱锦衣卫就是干这行的,那能不查清来龙去脉就上报,这些粮食估计有四百石,都是趁着夜深从城外的军营运来的。对了,今天一大早,兖州卫的两千人马就开拨离开了,说是回去押运第三批粮食。”
徐晋昨晚听黄锦提起赵逢春自带了五百石粮食便隐隐觉得不对劲了,大明地方卫所将领大多是些兵油子,怎么可能有便宜不占,看来这五百石粮食根本不是卫所官兵自带的口粮,而是用来补仓的,只是自己昨天命令把所有押运来的粮食留在城外,因而打乱了对方的计划,所以他们才半夜三更的往粮仓偷运粮食。
“大人,要不要马上检查常平仓!”金彪狞笑着舔了舔嘴唇,眼底闪过一丝炙热,倘若查出常平仓有亏空,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说不定自己也能捞个千户来当当。而且,这种事往往会牵连一大批地方官,嘿,到时抄家杀头,这可是件美差,锦衣卫就靠搞这个发家致富的。
然而,徐晋却摆手道:“此事牵涉到地方卫所,暂时不要声张,待本官与萧大人商量后再作计议。嗯,继续让人盯着粮仓的动静,有异常马上禀报。”
金彪这才猛然惊醒,既然兖州卫帮忙运粮补仓掩盖,那赵逢春等地方卫所的将领也显然参与盗窃官粮,恐怕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呢,牵连估计极广,一旦把这些家伙逼急了,弄不好会下黑手,几百锦衣卫还不够人家一个卫的人马塞牙缝。
金彪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禁冒出一额细汗,拱手凛然道:“属下遵命!”
“另外一件事调查得如何?”徐晋喝着小米粥从容地问。
金百户答道:“查清楚了,那闻远镖行的总行在山西,总镖师叫吕明镇,背后的靠山是山西太原卫指挥使张寅,而那张寅……好像跟武定侯有些瓜葛!”
“武定侯郭勋!”徐晋皱了皱剑眉,怎么又是这个家伙,难怪这家闻远镖行生意做得这么大,从山西行镖到山东,连跨数省也畅通无阻,原来是京中有贵人扶持。
“嘿嘿,其实武定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人若是看中了那个冰美人儿,标下可以想办法……嘿嘿!”金彪一脸猥琐地笑着。
“滚你大爷的!”徐晋飞起一脚踢在金百户的屁股上。
徐晋之所以吩咐调查闻远镖行,主要原因是突然想起当初与赵全一起的四人中,其中有一人的名字好像也叫孙才,再加上好奇一家镖行的生意为何能做到那么大,横跨几个省而已。
金彪这家伙自作聪明,还以为徐晋看上了那个冷冰冰的美妞,结果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捂住屁股灰溜溜地离开了大厅,徐晋恼火之下,这一脚用力着实不轻。
“哎哟,金百户这是咋啦,摔着啦?”太监黄锦刚好走地院子大门,见到捂着菊花行出来的金彪,不由好奇地问。
金百户尴尬地干笑两声:“老毛病,痔疮犯了,黄公公找徐大人啊,呵呵,您请!”
黄锦眼神古怪地看着金百户捂着屁股一拐一拐地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