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这么久也是挺伤神伤身的事,吃饱了饭难免有些犯困,瑾玉见他窝在椅子里没精神的模样,“要不我让他们打水进来,你洗个澡先歇了吧。”
四爷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心里的诧异,“你就不问问爷今儿怎么回事,不说几句暖心窝的话给爷听,真过来吃顿饭就走啊。”
以前不是没人往书房送东西,糕点饽饽汤汤水水什么都有,无一例外连着东西一起送来的还有她们塞给书房奴才的银子,和那些看似掏心掏肺暖人心窝子的话。
四爷还记得第一次听那些话的时候着实挺感动,总觉着到底是自己的女人,心里想的都是自己。后来时间长了才回过味来,哪有什么天长地久,说白了还是买卖。把那些心肝肉啊的全扒拉开,底下还是邀宠献媚,为孩子为以后为娘家,自己在哪犄角旮旯里待着四爷自己都找不见。
“心窝是能说几句话就暖了的啊,那也忒容易了。”瑾玉听着四爷的话忍不住轻笑了两声,“爷,白天的事苏培盛跟我粗略说了说,这事得您自己愿意说我就愿意听,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问,没得把你问烦了我自己也讨不着好,何苦来哉。”
四爷心思太深太细,瑾玉之前也想过要不要做他的解语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成,别到时候没套路好他,反而把自己给套进去就得不偿失了,不如先把坦荡不藏私的人设立稳了再说。
“这话说得,府里上下也就你敢跟爷这么说了。”四爷听完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又不得不承认瑾玉说的一点都没错。要是她刚进来那会儿就嘘寒问暖问东问西,四爷保证连人带东西的给她轰出去。
“几句话暖不了人的心,认真做事不也暖不了人的心,有什么分别。”不知道四爷是怎么想的,又或许有些话只憋在自己心里还是难受,这会儿用不着瑾玉问他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
“是没什么分别,一个是只说不做假把式,一个是只做不说傻把式。”瑾玉有时候也纳闷,明明挺精明挺厉害一人,怎么还不明白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这个道理呢。
“今天李氏去了我那里一趟,自打她从我那里得了差事之后,最起码两天就要来我说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时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来,有时候准备的东西出了岔子她也来,反正好不好的总要跟我把事情说一说。
就凭这个,那些做得不好地方我也不好意思说她,还得反过头来安慰她几句,让她别往心里去。爷您瞧瞧,咱们府里这李格格是不是就挺聪明的。”
瑾玉明面上说的是李氏的事,其实句句话说的全是四爷,白天苏培盛跟自己说四爷那事的时候,瑾玉就觉得这事不赖人三爷。户部是你胤禛管着,胤祉要修国子监自然得找他拿银子。
平时你老四在皇阿玛跟前事事妥帖,在户部说一不二,在外头谁都知道四贝勒能干有本事,连修永定河这么大的事也没落下你,人老五老七天天上门要银子就有,现在怎么到我这儿就没银子了?
既然是这样,这事胤祉是肯定要去老爷子跟前分说清楚,要不然到时候吃瓜落的就是他。四爷唯一的错就错在,户部没银子了就该早早的跟皇上说。
把事情说过了,事后再怎么腾挪周转那都是你老四的本事。事情没说谁知道你没银子呢,可不就是现在这局面,拿得出银子是你应当应分的,拿不出挨了骂也是你活该。
四爷神色复杂的看着瑾玉,看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倒不如直接说爷不聪明来得干脆。”
瑾玉看着脸色不大好的四爷,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也不是不聪明,就是有点蠢之后,才摆出十分和蔼的微笑,“哪有,我怎么敢是这个意思,爷您可不能误会我,我只是觉着这事您真应该早点跟皇阿玛说明白。”
“说明白,说得明白吗?”四爷这话像是在问瑾玉,又更像是在问自己。如今前头太子和直郡王争的不可开交,后边弟弟们也大了,四爷自己能守住自己这一摊子事不算容易,但更别提前路迷茫,往后到底该怎么办,四爷现在自己怕是也没下定决心。
“再说我今儿去皇阿玛跟前说明白了,不还是我的不是。”四爷今天最生气的点说来说去还是这个,自己花尽心思还讨不着好,总归是有些难过的。
“那不是爷去都去了,皇阿玛不得意思意思说您两句啊,总不好叫过去什么都不说又让您回来吧。”都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康熙好歹也是皇上,抽空把儿子叫过去挨骂,就算发现儿子是有理由的是有苦衷的,那去都去了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不是。
瑾玉这歪理说得是一套一套,把四爷都给气笑了。但不管怎么说笑了就是笑了,气笑的也算。况且被瑾玉这么一打岔,四爷也确实觉着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没那么难受。
“今天……别走了,就睡这儿吧。”
“啊?这儿?”
聊也聊得差不多了,瑾玉看看窗外高悬的月亮,虽然不知道这会儿到底什么时辰,但也还是打算起身先回去,没想到四爷神来一笔,一句话就把瑾玉刚起身的屁股,又给钉回椅子上。
“这能睡吗,枕头都只有一个。”要不说四爷这人有时候也是正经的离谱,其他几个兄弟谁没在书房里弄个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