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在众人困惑的眼光中,从披风下伸出手,轻轻握住织锦的小手,抬起。
手腕轻轻一转,露出手背。
瞬时,几条红痕,怵目惊心。
舒逸兮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慕落落冰冷开口,“我这丫鬟未曾犯法,却受人所罚。今儿,我将替她讨要一个公道。”
织锦杏目圆睁,望着自家姑娘倾城侧脸,红唇轻颤,“姑娘……”
手腕处传来的那股暖意,不知不觉涌上心窝,绕在眼眶中。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却原来,还是没瞒住姑娘。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慕帘茜,你无缘无故打我的人,就该承担打我人的后果。”
慕落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并不明白,书里慕落落贵为镇安侯府嫡女,却屡遭一堂妹欺凌。究竟是怎样一个草包,才保不了自己,保不了身边的丫鬟?
慕帘茜瞪大双眼,面如土色,食指指向织锦,“她,她不过就一贱婢!我可是与你有血缘之亲的妹妹!”
这举止是拿一贱婢羞辱她。她堂堂一慕府小姐,身份地位何其尊贵,区区一贱婢能比得了?
慕落落对她更甚厌恶:“奴才怎么了?奴才就天生贱命该被打吗?”
“她一个奴才,不听使唤了,我想打就打。天经地义,犯什么法了?”慕帘茜面红耳赤,有些急了。她从来没听说过,主子打奴才还要受罚的。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笑话。
“我侯府的人,为什么要听你使唤?按照你的逻辑,你的人也不听我使唤,还出言污蔑顶撞我,我也能像你一样。”
果然,书里的慕帘茜,虽贪生怕死,但自尊心极强。平生最受不得别人当众羞辱,否则会绞尽脑汁的暗地里加倍奉还。
打蛇打七寸。这下,人连装无辜都懒得装了。
随即,慕落落一声令下,吩咐人将慕帘茜拿下,带回镇安侯府,禁足于柴房。
可是,丫鬟婆子们纷纷哆嗦垂手,面面相觑,没人敢当出头鸟。
慕帘茜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你强词夺理!你们谁敢动我!”
她不能被禁足,否则……
“我。”慕落落清冷一言,“慕落落。”
“慕落落你敢!”
“动手。”慕落落厉声一斥,“你们只管动手,天塌下来我扛着。否则,连你们一块收拾。把她和那丫鬟分开关着。”
她就不信邪了。
今天不给个下马威,日后还能耳根清净?
闻言,下人们立刻二话不说,迅速将慕帘茜抓住。
“你,你!”慕帘茜被这一呛,呛到心里去了,“慕落落,你会后悔的!”
不待她们主仆二人再嚷嚷什么,已经被几个丫鬟婆子带走了。
舒逸兮怔在原地,半晌不得动弹。
直到慕落落告辞而去,他望着那抹倩影,张了张口,终是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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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落落恍惚的走着,不经意间视线落在那远处的林荫小道上。
想起那一片熠熠绽光的衣角,她犹疑地,停下脚步。
睫毛如翼,轻轻一扇抬望去,却只有一片斜阳树影。
耳侧拂过一阵凉风。
慕落落轻轻长叹了一声,眼角霎时氤氲袅袅。
一直支撑着她的那口气,仿佛经这一叹,飘出身子,散在了空中。
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慕落落却以为,自己恍惚之间过了大半辈子。
是喜是悲,她已经品不出来了。
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倒播。
她,一北漂拼命二十三娘,连病都生不起。
大暴风雨,发着烧的她在赶下一个场。
经期腹痛,她疼得死去活来却仍要赶工。
她以为,经历多了,身子和内心都会适应过来,即使孤身一人。
却不知,这么多年被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会这一刻决堤,淹没了她。
眼角盈水,沾在睫毛上。
似泪,似雾,凝聚着滑落。
可是——
猛地,背后,又被狠狠揍了一棍。
慕落落吃痛的喊了一声,下一刻脑子嗡嗡作响。
背上肌肤先是一麻,尔后钻骨般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睁大眼,想回头瞧瞧清楚。
又是哪个他妈的挨千刀的揍了她一棍!
眼角余光,只闪过一角青色裙摆。
!!!
一片漆黑迅速罩下。
整个世界,乱做一团,充斥着各种哭声、呼喊声、哗然声。
慕落落慌乱的伸出手,本能的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抓到。
折腾半天,她还是没活过第一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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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悠湖旁的宽敞道路上。
男子掀起轿窗车帘,看着对面那一顶红缎垂璎香轿,疾驰而去。
轿旁,疾行似跑的两名贴身丫鬟,早已泣不成声。
哭声,渐渐盖过了轿顶那叮叮当当响铃声。
“主子,不去会会舒大人了吗?”杜斐望着舒逸兮骑着马,随香轿一起远去的背影。
“不必了。”男人清澈平静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