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封魔穴之战中,谢春山独自应对一众从魔穴中逃出来的魔修。
他试图从他们身上问出百叶的踪迹,但是这些从魔穴出来的魔物大都是低等魔,没有神智;发现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后,谢春山干脆了断地杀了这些魔。
他再将那泄露的魔穴封住。
当他刚做好这些准备离开时,身后两道气息同时落下,其中一道魔气浓郁。谢春山本能握紧自己手中的青伞,警惕回头时,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是张也宁和姜采。
那魔气,便是姜采的。
谢春山握着青伞的手紧了又松,他注视着这位身量纤长修拔的姑娘,心中难说是什么样的感受。
身为门派大师兄,姜采被剑元宫除名剔骨的事,是他亲自监刑的。他也知道姜采离开剑元宫做卧底的事。虽然他一直反对此事,但是姜采自己与门派意见一致,谢春山没有发言权。
他只能默视此事成真,而他心中焦虑重重,却难以得到回答——姜采离开了,还有回来的机会么?
剑元宫掌教等人是否考虑过,姜采入了魔穴,沾染了一身魔气,再和魔物们同流合污。等这神魔之战结束后,她真的还能再回到修真界么?
而今,谢春山看着姜采的模样,心中同时想到百叶。他的疑问,依然没有人能够回答。
姜采十年未曾见到谢春山,更怕在修真界和魔域的对敌中连累到谢春山,她也一直未曾与谢春山通过神识联络过。算下来,这竟是十年来,他们这对师兄妹第一次见面。
姜采心中微涩。
立于风中,她衣袍扬掠如云,向谢春山拱手,露出笑容:“师兄安好。还未曾恭喜师兄成为剑元宫弟子首席……”
谢春山打断:“我不是剑元宫弟子首席。”
姜采怔一下。
她脑中顾虑重重,疑惑重重。想难道她离开后,剑元宫发生了什么变化,涌现出了什么新的天才弟子。但是什么样的天才能够动摇谢春山的地位……
谢春山看她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
他无奈,又被她弄得摇头笑叹——他怎么有这么个“直”到极致的师妹。
他刷一下收了手中青伞,变幻成了一把小青扇。
谢春山目光炯炯看她,又叹又笑:“除了师妹你,我不认任何人再当剑元宫弟子首席。”
姜采一顿。
立于她身旁的张也宁并未说话,平静如水。他听到姜采淡漠下去的声音:“师兄何必如此。”
气氛只凝了一瞬,谢春山就哈哈大笑,戏谑:“因为我给你算了一卦,卦象说你前途不可限量。你这般前途不可限量,剑元宫怎么能放过你这个首席呢?你等着吧,等……以后有机会,你还得管剑元宫。”
他说话间,忧心地看了一眼张也宁。
正好与张也宁望来的目光对上。
张也宁偏一下脸,默然想:看来,剑元宫是真的让姜采去魔域做什么去了。
但是张也宁面无表情,依然不喜剑元宫——不管做什么,让自己的首席弟子被剔剑骨,剑元宫都不值一提。
姜采听出谢春山有意向张也宁暗示自己的清白,她不觉一笑,心里也觉得些许温暖。她看谢春山还有说的意思,就打断道:
“师兄不必多说了。我与张道友走到一起,本就是我为魔修,他是正派修士。身份不同,我与张道友却有些牵连在,倒是能和平共处。”
张也宁瞥了她一眼:牵连?他和她的“无悔情劫”,在她口中仅仅是“牵连”?
而且姜采说完,还看着他笑一下,示意他开口认同。
张也宁立在山岭溪流边,他之相貌气概,便是“长河澹澹,山水相邻”,何其清渺出尘。
他声音也清越如玉击,说的话内容却很奇怪:“谢公子不必多心,我和姜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不过有些修炼上的牵扯而已。我为客人,姜姑娘还是向着谢公子这个主人的。”
姜采保持微笑:“……张道友,可否说话正常一些?”
张也宁瞥她一眼:“本就正常,是你心中有鬼。”
谢春山噗嗤被逗笑,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笑道:“数年不见,师妹和张道友之间感情越发好了,看来我白担心了。”
张也宁和姜采一怔,二人看一眼彼此,倒也都赧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二人一路说话阴阳怪气,却不能让谢春山看了笑话。
尤其是姜采。
她既不能让谢春山觉得她不相信师兄只信一个外人了,又不能让张也宁觉得她只信赖她师兄不在意他。
姜采端着这碗水,四平八稳地保持笑容,过渡到她真正好奇的事情上:“师兄,你这些年,在忙些什么?你可知道百叶是魔?”
谢春山目光微微一滞。
他问:“你在魔域见到百叶了?”
姜采默然。
何止是见到,她还将百叶关进了云河图中。
在她来找谢春山前,她和张也宁一起出手,一唱红脸一唱白脸,试图让百叶开口,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会被囚禁在魔北王宫中。但是百叶意志消沉,求生念头极弱……或者说,她沉浸在一派迷茫自我中。
姜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