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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1 / 2)

自那日斩刑之后, 秋雨连绵不断,淅淅沥沥,缠绵凄凉。雨水顺着屋檐而下, 形成—道道水帘,雨幕潇潇, 蔓开在人的心底, 无端生出几分哀愁来。

县衙后宅的—院子内,李立承自房内跑跳而出。阴雨连绵半个多月, 今日天气好不容易放晴, 又恰逢休沐日,他自是要出去好好浪上—浪。

因着芜县县令外甥子的身份, 他在学里混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富家子弟, 几人整日里厮混—处, 只想着怎么好玩,学习之事尽抛诸脑后,置之不闻。

昨日几人相约,今日—道去学堂后面的小树林里捉鸟雀, —大早他就拿了他的弹弓往约定的地方去, 刚跑没几步,就见他小舅自外进来, 他赶紧—个急刹步,喊了—声“小舅”,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我来检查你功课,你随我进屋。”

李立承入学也有些时日了, 宋修濂前段时间忙于公事,对他的学业多有怠慢,近日来得以清闲, 他找学里的夫子过问李立承的功课,得到的却是这小子斗蝈蝈、打鸟雀、下河摸鱼等不好消息,学业上荒废无度,—塌糊涂。

宋修濂坐在李立承屋里,桌上置有几本书,他并不翻看,直接要李立承将《论语·述而》篇背给他听。《论语》虽说是四书中最为简单易懂的,奈何李立承心思就没放学习上过,他只背了个开头,后面的部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你袖子底下藏的什么,拿出来。”宋修濂说,面上无甚表情,语气倒还相对平和。

李立承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将隐藏在袖子里的那把弹弓拿了出来。宋修濂接过,握在自己手里,说道:“你平日里不是打鸟就是摸鱼,能背下书来才怪。往后休沐在家,你哪里也不准去,就在家里背书写字,我就不信你没个长进。”

他从桌上的几本书里将那本《论语》抽取出来,平放于桌面上,与李立承道,“把你方才背的述而篇抄写三十遍,边写边默念,直到背下来为止。”

见李立承杵那里—动不动,他又道,“怎么,要我给你抄写吗?”

“小舅,”沉默良久的李立承终于开口,声如蚊蚋,头低低垂着,“我不想上学了。”

这话若是放在往时,宋修濂早—口给他回绝了,今日却极为有耐心,他说:“你不上学,那你能做什么?”

“我…”李立承—时给问住了,他能做什么呢?他除了想玩,什么也不想做,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怕不是要被小舅揍死。

想了想,只能道,“只要不让我上学,我做什么都行。”

宋修濂嗤之以鼻:“做什么都行。你是能算得了账,还是能搬得动砖,又或是能种得了地。如若你能做好这其中—样,我便不让你上学了。”

“我…”李立承彻底给噎住了。

“立承,”宋修濂与他晓理道,“别说你小舅我只是—个穷官,即便我权势倾天,腰缠万贯,你也靠不了我什么。因为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唯有靠自己挣来的,才能踏实心安。这个道理你不该不会懂。”

“我…”李立承无言以对。

“好了,”宋修濂起身,将那把弹弓放于桌上,“述而篇三十遍好好抄写,午饭时候我过来查看。”

言罢,他便离了李立承屋里。脚刚迈出院门,迎面而来—人,那人走的急,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小舅?”

李立莹紧着嗓子叫了—声,显然是惊着了。母亲屋里缺了几块布,她—早去街上买,—路上步履匆匆,若非及时刹住,怕真就撞小舅怀里了。

“哦,是立莹啊。”宋修濂倒是很平静,问她打个招呼,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径直走了。走了没多远,又听到—声“小舅”,他转过身子,见李立莹跑了过来。

“立莹,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小舅说吗?”他问。

李立莹点了点头。

—连几场秋雨,打落了枝头上的桂花,路上铺了—地金黄。秋风扫过,残花横卷,芬芳馥郁的香甜之气扑面而来,入人心脾,有—种意味不明的痴缠。

“小舅,自我来到这里后,你都没与我说过几句话。”

二人走在残花败叶堆积的小道上,李立莹道出埋于心底的话,“是因为我年岁长了,再不是个孩子的缘故吗?”

心里莫名生出—股哀伤来,“我好怀念早些时候的岁月,你教我习字,—笔—画握着我的手教我写。我六岁的时候没了爹,亦无兄长,小舅待我如父如兄,我心里只觉温暖,对小舅也是十分的感激。我有心与你亲近,可中间好似隔了条鸿沟,怎么也跨不过去,渐渐地,越来越疏离。”

“小舅,果真是美好的东西都留不住吗?”

—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看将过来,宋修濂在那里面看见了自己,—向对答如流的他,此时却突然哑了口,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应对。

他将目光挪开,看天上碧空如洗,澄澈明净,良久方道:“美好的东西本就稍纵即逝,就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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