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过来找你的。”答了徐杏一句后,夏夫人朝温子良礼貌别过,便和徐杏一道走了。
等出了客栈,确定楼上的人不会再听到后,夏夫人这才好奇问:“那位温公子得罪你了?”
“不曾。”
坐上马车后的徐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有些心不在焉。
但夏夫人却没觉察出来,她还在说:“那方才怎么看起来,他好像是得罪了你的样子。看你那样,似有刻意冷落他。”又说,“平日你待别的贵公子,可都是十分礼遇客气的。”
不过,倒也没一直纠结这事儿,夏夫人高兴说:“连金陵的富贵公子都慕名过来了,想来我们生意的确是做火了。”
徐杏却问她:“我记得你和我提过,年后不久,你是收到了长安寄来的信是吗?”
“对啊。”夏夫人说,“是我阿娘寄来的,让我不必挂念她,她说她身子很好。还说,等再过些日子,她亲自过来扬州找我们。”
徐杏说:“朱大娘识字,我是知道的。但她毕竟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若要她自己写信,估计很难。”又问,“你可还记得她的字迹?那封信是她自己写的吗?”
夏夫人说:“娘在信上说了,她说她如今老眼昏花,是劳烦了一位郎君代笔的。怎么了?”
“没什么。”徐杏说,“一会儿买完东西去你家一趟,你把那封信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买完东西回了夏宅,夏夫人立即从箱柜底下拿出那封信来给徐杏看。
徐杏只看一眼,便蹙了眉。太子的字迹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但眼前纸上的笔迹,却不是太子的。
徐杏又仔细读完了那封信,信中倒也没说别的。
回了客栈后,徐杏正要收拾一番去后厨开始今日的忙碌,却再一次很巧合的遇到了那位温公子。
因之前已经见过两回,且不管他是不是太子,徐杏心中都已经有了准备,所以这会儿再看到人,徐杏就只拿他当普通食客待。
不会刻意避开,也不会主动去盘问。
就只当作从不认识。
“温公子可用过暮食了?”徐杏主动和他打招呼。
温子良似有意外,静默一瞬后,笑着冲徐杏摇摇头:“还不曾。”
说完,他又拿出了他那把极尽富贵的折扇,缓缓展开,然后慢慢扇着风。风裹挟着他身上的气息丝丝缕缕的掠过徐杏鼻尖,清清淡淡,若有似无。
徐杏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她再是敏感不过。
便是如今他身上用了别的气味更浓烈的熏香欲掩盖本来的体息,但徐杏对香料原就敏感,且还那般熟悉他的这具身子。所以,徐杏自是更笃定了他的身份。
徐杏知道,只要他没有放弃寻找自己,那他就迟早能找到她。除非,她真的愿意不与外界有丝毫接触,只一个人钻进深山老林生活,这样他才难能寻到自己。
但她之所以选择逃出东宫,她想要追求的就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去做任何她喜欢做的事。
若是即便逃了出来也无自由,那她那般处心积虑的筹谋,又是为何呢?
徐杏知道他只要一直坚持在找自己,他就迟早找得到。只是,她没想到他能找来的这么快。
而且,她之前赌的是时间可以让他放弃一切。时间渐渐久了,他便可以慢慢将自己忘掉,或者是,时间久了,过了那阵情浓欲浓的日子,他便会尊重她的选择。
会放过她,不再为难她。
会成全她。
但现在看来,他显然是没有。
徐杏心中千般思虑都一掠而过,再面对面前这个所谓的温子良温公子时,她始终淡然疏离。
“既公子是慕我的名而来,又是贵客,那我今日这第一道菜,便送给公子了。”徐杏一边说一边围围裙,说完转身后就进了后厨。
而她身后,温子良温公子静默驻足,一直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人消失不见,温子良这才离开,往另一个方向去。
徐杏既知道是他寻过来了,外面就给她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捞她。任她再怎么装,其实也无用。
所以,徐杏索性也不多想别的。
不会刻意去想他知道自己烧菜的口味,她是不是要避开。只是平时怎么做,如今还怎么做。
她不让自己有任何的顾虑和心理负担。
她没有刻意避开他的口味,也没有刻意去迎合他的喜好。她做给他吃的,就是平时客栈里的招牌菜。
别人吃的是什么样,他吃的就是什么样。
徐杏在后厨忙完自己的活,照例要了几桶热水到房间。舒舒服服洗了热水澡后推门出来,恰巧,她在屋外长廊上,又看到了那位温子良温公子。
温公子这会儿明显也沐浴完了,又换了另外一身极致富贵极为惹眼的对襟阔袖长袍。此刻正立在窗边赏夜景,初夏暖风掠过,带过他身上的清香往徐杏这边吹来。
未等徐杏先开口打招呼,那边温子良已经闻声侧首看了过来。
看到徐杏后,他稍稍正了正身子,而后则侧倚在窗边,以一种闲适却又并非不雅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