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步。
“我此番下山,原本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先前在林子里遇见位病人,似乎……不太懂得对症下药的道理。”
想到那句吃又吃不死,祝清安的太阳穴都跳了几跳,深吸一口气,“未免他误食自损,我还是回去看看吧,劳烦几位再载我一程。”
除此之外。
如果说她还有什么私心。
祝清安眼角余光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温珩。
她也着实好奇,这位共享“要紧之人”要如何……左右周旋。
于是,几个人千里迢迢到了南浔城,结果杵在城门口惜别一番,又一个不落地踏上了返程。
就连宁宋也在车上。
温珩忍不住问她,“你又是跟来做什么的?说好了到南浔城就分道扬镳呢?”
宁宋不满,“我家祖训,有恩必报。你们都要折返,我自然也要跟着走一趟,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温珩绝望地吐出一口气,把自己瘫成一滩。
谢谢,你现在就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倒忙。
……
和夜晚相比,白天的雾虚林简直称得上温馨和蔼,起码没有青面獠牙的小鬼胡乱扒人车窗。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郁明烛勒停鹿车,几人像花园宝宝一样挨个蹦了下来。
祝清安比宁宋先一步,转头瞧见她弱不禁风的模样,下意识伸出手来,也想扶她一把。
却不料刚碰到宁宋的手腕,宁宋便顿了一顿,而后不动声色地往侧方一让,避开了她的手。
“多谢,但不劳烦了。”
“……”
祝清安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刚刚短暂异样的触感,指尖搓了搓,微微拧起眉。
日头已经升了上来,清风拂面,几人慢慢悠悠往破庙的方向走。
温珩正在心里琢磨着一会找个什么理由单独行动,去附近找一找那桃源村的入口。
忽然眸光一凝,落定在庙门口。
那里趴着一个人!
明明晨起离开时还没有的。
萧长清上前把他翻了过来,顿时眉宇一凛。
竟然是先前纵马、险些撞了温珩的那位北昭峰弟子。
此时正昏迷不醒,脸色乌青,七窍都流出污血来。
郁明烛蹲下身,并指搭在这人颈侧,眸光沉凝,“还活着。”
说着,他指间递出一道灵力,输送进虚弱的经脉中。
几息功夫,这人突然惊恐地睁了眼。
郁明烛离得最近,他便猛地一把攥住郁明烛的衣袖,惊慌失声——
“救命!救救我……桃源村不是桃源之乡,那地方已经……已经没有活人了!”
一炷香之后。
北昭弟子缩在鹿车角落里面,捧着热茶喝下去两口。
他脸上早就没有了先前那种骄纵傲气,只剩下惊魂未定的惶然。
“那天日落,我们停在一处荒林边休整,我和另一个人去解手,走得稍微远了些,再一转头,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正慌乱时,有一位大娘叫住我们,问我们是不是修仙人。”
他说到这里,又是一抖,险些撒了茶水,显然对这位大娘心有余悸。
“我们说是。她就说,想请我们去家里坐坐,她家就在不远处,叫桃源村,经常接待我们这样的修仙人。”
“我们那时正愁找不到过夜的地方,当即就高兴地答应下来,说回去叫了师兄弟们,一起去。但她热情得很,抓着我便不松手了,力气大得连我都掰不开。”
“一番推辞之下,我只好叫同行那人回去传消息,我先跟她进村子里。”
“我跟她进了那个叫桃源村的地方,见到不少人打招呼,我当时,居然还天真地以为那都是跟她一样热情又淳朴的村民……只是奇怪,为何天都要黑了,他们却一副才刚出门,要去做农活的样子。”
“都怪我,我若是能尽早警觉,或许就不会……”
说到这里,他又颤抖着、大口喘了一会气,待勉强平复过来,才继续说。
“我跟着那大娘一路去了他们家,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肉饭菜,我饿极了,就先吃了些,吃完困乏,又到里屋去睡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困得厉害,却怎么都睡不着。”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有人在屋外说话,说是又来了一群修仙人,要给他们备好饭菜。我心中欣喜,想是大师兄们来了,正想出去跟他们说多准备些烈酒,却忽然从门缝里看到……”
他眼睛猛地睁大,十分惊恐。
“我看到他们手中拿着的碗盘里,全都、全都是腐肉蛆虫,黄沙枯骨,根本不是活人吃的。”
“我怕极了,下意识捂住嘴,躲在门缝后面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可是下一秒,他们的头直直朝我转过来……”
说到这里,他陷入了及其可怖的回忆,剧烈地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车里只剩他剧烈喘气的声音,几人面色皆是沉凝,宁宋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攥着祝清安的胳膊往她身后躲。
喘了一阵,他伸手一把拽住郁明烛的衣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叶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