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仙庭,仙族死伤惨重,应星移果真按照自己当初承诺的做到了公平,在下令屠杀仙庭时,甚至没说要放应家一马。
只不过妖将们毕竟不是只知道打杀的妖兽,实力上来了,脑子也跟着变得懂事,皆自觉地绕开了应家动手。
同时,白清欢也看到了一些旁人全然看不到的内幕。
例如在长久的妖部与仙庭的混乱之中,应家竟然远非后世记载的那般明事理和灭世邪魔断了联络。
应家明面上与其他仙族同仇敌忾,甚至无数族人赴死以证清白,只求保全应家。
应家的家主是应星移的父亲,同时也是应临崖的祖父。
那位在凤翎洛口中最是慈和好说话的老人,处处磕头求情,保下了应家最后的那颗龙蛋。
但是在次日,便直接将逐星带入了应家人才知晓的密道,将其引到了这最后一粒纯血应龙蛋中。
“星移乃我最怜惜的亲儿,他如今做的事是对是错我无法评说,但是应家衰落已是注定,唯有我儿大事能成,应家才能更上一层楼!”应家家主一字一句,逐渐下定了决心。
他指着那最后一粒龙蛋道:“让他分出一道神魂藏匿于此龙蛋中,便是大事未成,他和应家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凤翎洛木然挖了个坑,将那半截尸体埋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
在妖兽的身旁,他失控之下将自己素日小心护着不离身的小兜甩了出去,在一片血迹中,那颗龙蛋静静躺着,像极了三日前惨剧序幕时滚落的仙桃。
片刻之后,凤翎洛重新捡起了那颗龙蛋。
他面无表情,却还是一点点擦拭掉蛋上的血污。
而后,将它护在了怀中。
少年极其低微的呢喃声响起。
“你不要和他一样……”
“不,你和他本就不一样……”
“求你……”
白清欢心情复杂。
她怎么也没料想到,在这场纷乱之中保下应临崖的,竟然是凤翎洛。
日后的他心情又该如何呢?
父母和族人死在了最尊敬的人手中,好友消失在这场混乱中,兴许成了某只妖兽的食物,而他唯一护住的,竟然是仇人的血亲。
曾在初见时就说要成为战神接班人的他,
张口闭口定是应叔叔的他,
拼了命护住了应家最后一颗纯血龙蛋的他,
在最意气风发的年岁却失去一切的他。
未来的三千年间,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呢?他是以何种心情面对后世的应临崖,在听闻应临崖还是走上了应星移老路后,又是怎样的绝望和失望呢?
他会后悔,自己当日护住了那颗龙蛋吗?
……
段清光和应星移也足足在仙庭中死战了三日。
那已经不是寻常仙将和妖将们介入的战斗了,天边的云霞被幽暗的血光和冷冽的霜白浸透,两道强悍到毁天灭地的气息几乎将羽山撕成两半。
白清欢却发现,自己仿佛化作了一道虚无的意识,她心念一动,竟然瞬间到达了战场的中心。
此刻,应星移和段清光一人持刀,一人持剑,漆黑战甲与青色衫衣上尽是累累伤痕与血污。
两人死死盯着对方,分明从未有过仇怨的两人,却不得不拼得你死我活。
“段清光,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应星移额前的碎发滑落,半掩住他赤红的双眸,“你当初说要成为她的剑,却没能成为护住她的剑!”
“那你呢?战神不也没为仙庭而战吗?”
“仙庭根本没有必要存在了,一群庸碌自傲的蠢货,却空空耗费着她赐予的气运。”他身上的甲胄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浓艳到妖冶的面上,是越发冷厉无情的笑:“在妖部的这些年我看见了许多东西,在那里只以强者为尊,废物没有活下去的资格,这才是这世界该有的本貌。”
“她太仁慈了,给了太多废物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他们死掉,那些气运通通返还给天道,她就能回来。”
“事到如今,你依然在用她做野心的遮羞布。”
应星移闭了闭眼,沉声道:“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要给苍生更公正的命运,也只是想要换她
回来。”
段清光没有和他争辩一句,只是扬剑斩了过去。
白清欢目睹着这一切。
爱是什么呢?
爱是独占,是不择手段,是不甘放弃,是哪怕将其摔碎也要混着血拥入怀。
可是另一种爱,却是陪伴,是成全,是尊重,是将碎片拼凑完整放回高台。
这场死战终究还是没死人,以剑仙和战神的双双重创收场。
应星移这次动手太快太狠,谁也没料想到仙庭最尊崇的战神竟然选择了反叛,守护入口的羽仙被他直接斩杀后,他更是直接开启了入口,摧毁了守护仙阵。
若非段清光来得够快,实力也强悍到不弱于应星移,仙庭怕是在三日内就该化作尘埃了。
可即便有剑仙出手,仙庭的其他仙将也反应过来,但是第一场突袭带来的毁灭性打击,还是太沉重了。
妖部暂时被击退,但是后续的战乱持续了整整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