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灿的爷爷如今已经九十岁的高龄了, 和她叔叔住在一起,苏一灿的叔叔是凤溪派出所的局长,没几年也要退休了, 这些年没以前那么忙, 叔叔一家很早就准备好饭菜等着亲戚们登门。
往年杜敬霆年三十也会来给苏一灿的爷爷拜年, 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 家里亲戚基本上也都大概知道了苏一灿和杜敬霆掰的事,只不过除了这件事,今年还多了个人,岑莳。
虽然一大家子对岑莳都很陌生, 但对岑莳的妈妈却并不陌生, 想当初苏一灿爸妈谈对象那会,苏妈来苏爸家吃饭, 还带上过岑佩英,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岑佩英走的那么突然,儿子都大了, 个还长这么高。
苏一灿的叔叔年轻时雷厉风行,岁数大了倒也时常挂着笑,对苏一灿说:“你爷爷一大早就起来念叨你了,在后院, 你带着岑莳去看看。”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来到后院,爷爷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旁边摆着个老式半导体,放着黄梅戏《八世夫妻》,如今爷爷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 有时候记不清事情,还会喊错人。
苏一灿的奶奶去世于十二年前的年三十当天, 所以爷爷每年的年三十都会放上这首《八世夫妻》,这是奶奶生前喜欢的戏曲,每次苏一灿听见这首曲总会想起奶奶。
她走过去喊了声:“爷爷,新年好啊。”
爷爷浑浊的眼睛在看见苏一灿时,有了光彩,抬起头对着她笑:“灿灿啊。”
他朝她伸出手,苏一灿弯下腰握住爷爷的手,对他说:“这是岑莳,他妈妈叫岑佩英,是我爸妈的同学,您还记得吗?”
爷爷褶皱的小眼睛缓缓看向岑莳,朝他伸出另一只手,岑莳看了眼苏一灿,也走过去弯下腰握住爷爷,规规矩矩叫了声:“爷爷新年好。”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喊道:“敬霆啊,你看着越来越年轻了。”
“……”
苏一灿飞快地扫了眼岑莳,他唇际紧紧绷着没吱声,苏一灿尴尬地说:“他是岑莳,不是杜敬霆。”
老爷子拍了拍岑莳的手背对他说:“你什么时候把灿灿娶回家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吃到你们的喜酒了?”
岑莳怔了下,抬起视线看向苏一灿,苏一灿的脸色也僵住了,刚准备说话,老爷子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说叨着:“我们灿灿给了你是你的福气,你给爷爷个准信,还娶不娶了?”
岑莳垂下视线点了点头:“娶。”
老爷子开怀地大笑起来:“好,好。”
苏妈伸头出来笑问了句:“爸你跟他们说什么笑成这样?”
苏一灿的脸都黑了,爷爷从身后拿出两个红包,一个给了苏一灿,一个给了岑莳,给完岑莳后还特地又嘱咐了一句:“她奶奶在的时候,我凡事都让着她,我们家灿灿要是闹脾气,你要会包容。”
岑莳拿着红包目光沉稳地看着爷爷:“会的。”
苏一灿在旁听着,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知道岑莳是为了应付爷爷,但还是久久无法平复。
从院子进去的时候,苏一灿拉了下岑莳的衣角,他停下来转过身看她,苏一灿面色不太自然地说:“我爷爷老了,有时候犯糊涂会搞错人,还麻烦你哄他开心。”
岑莳穿着纯黑的连帽夹克,比平时穿得要稳重一些,低垂着眸看着她,声音清浅:“我没有哄他开心。”
说完这句便直接进去了,留下苏一灿一个人心神不定地站在原地。
往年吃完年夜饭,大人都会上楼打牌,打完牌在楼上休息,而苏家的小孩则要负责在一楼守岁,一直等到十二点给奶奶上新年的第一柱香才能睡觉。
这算是老苏家的一个传统,自从奶奶走后,爷爷便定了这个规矩。
今年苏一灿的堂姐跟着老公去外地过年了,主要是去看望他老公身体抱恙的姑妈,地方太远又太冷,就没带着孩子来回折腾。
因此吃完饭留在一楼守岁的,除了她和岑莳,被留下的小侄子,还有就剩苏一灿的堂弟和堂弟的波兰小女友。
两人从吃饭的时候就腻歪在一起,长辈们都颇为不悦,这下长辈们都上楼了,两人更是越坐越近,后来干脆肆无忌惮地窝在沙发上亲了起来。
电视上放着春晚,苏一灿的小侄子不知道为什么对岑莳的头发如此感兴趣,岑莳半倚在沙发上,他就一个劲地往岑莳身上爬,苏一灿都操碎了心,一会让堂弟注意点影响,小孩子还在,一会还要劝侄子老实点,别乱爬。
岑莳倒是自如得很,眼神没往堂弟那瞟一眼,也纵容着小侄子,特地往下躺了些方便他爬,另一手举着,护着沙发外面不让他掉下去,玩得还挺不亦乐乎。
苏一灿感觉真是够了,自己就像多余的一样,干脆起身跑去厨房找了几个鸡蛋,低筋面粉,无聊得做了个小蛋糕。
没想到还挺成功的,当她兴致颇高地拿着蛋糕出去准备给小侄子和堂弟他们尝尝看时,发现客厅里面已经安静下来,堂弟和他的小女友不见了,侄子趴在岑莳胸口睡着了,小肉脸嘟着,屁股也撅着,睡得挺香。
她几步走过去,将蛋糕放在茶几上,没看见堂弟,便看向岑莳问了声:“苏嘉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