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纺织班的事,有林素珍操持,孙希希几乎没再操过心。
她抽空去看了一眼,发现林素珍早就组织了五名妇女纺线,并于两天内将纺好的纱线,交予了陈芳织布。
陈芳和莫莲芝的工序,都是慢工出细活的那种。
快不了。
但她俩把想法跟孙希希讲过,她俩打算在提花布的纹路廓形上作画,以靛蓝染料晕染画法和颜色的深浅分布,令布匹图案更具层次感。
孙希希听懂了,也就是说,她们想造一匹图案特别有立体感的布料!
她说:“你们都是独具匠心的人,想到什么就去做吧,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纺织班的事,她就这样完全放手给了她们去搞。
既是信任,也算给自己减负。
反正她只需要负责后续销路。
而周芜君那边,她是认真考虑了一番该送什么慰问品的。
旧时代里,这种既是家生子,又是大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听说吃穿用度堪比小富之家的闺秀。
这个周芜君又跟着小姐去省城念过书,想必是有些见识的。
她儿子是部队上的,物质生活该也不短缺,那自己慰问的重点就该放在精神满足上了。
她象征性地准备了些慰问食品,把重点放在了装裱傅佑平的英雄事迹报道上。
等城里的相馆,帮她把那篇报道用木相框完美装裱后,她就拎着备好的东西登了傅家的门。
傅家的宅子是青砖瓦房的,连院墙都是用条石抹水泥砌的,层高也足够高。
远远看去,比周遭的低矮土房子打眼、气派多了。
光瞧这房子,她就知道这对母子的感情必然极好。
她走上前叩门:“周婶子?周婶子在吗?我是妇联办的孙希希,我代表我们办公室来看望你来了。”
门很快就开了,却只开了两掌宽。
有人挡在门前,表情不豫地道:“说过几次了,不用你们来,我还没老,家里的活儿我自己干得下来。”
孙希希微怔了下,这婶子怎么是这个态度呀?
她忽然想起赵春花选“烈、军属优抚”时,那雀跃的小眼神儿了,该不会……
那死丫头在打傅佑平的主意,被他妈瞧出来了,他妈不乐意收这房媳妇?
孙希希:……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万一自己猜错了呢?
万一是人家军属对妇联办有所求,但赵春花办不到,就只好用穷干活来敷衍她,才导致了人家这种态度呢?
她心念电转,面上不显。
把装裱好的《血战346高地》报道举起来,笑着对周芜君说:“恭喜婶子,贺喜婶子,您的儿子因在前线英勇作战,战功彪炳,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周芜君呆住了,抢过相框,仔细确认。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报道的每个字,透过它们感受着
战争的残酷和可怕,忽然就喘不过气来!
她嘴里喃喃自语:“原来他那么难……他都没说过……他从来没跟我这当妈的说过……()”
儿子从来都是说妈,我过得很好?()?[()”、“领导和战友们对我都挺好的”。
可他的九死一生,她竟是从报纸上知道的……
她心疼地把相框摁到了自己怀里。
孙希希能理解她的感受,安慰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他活着回来了。而且,马上就要回到你身边了。”
周芜君这才记起了这位年轻干事的存在,红着眼圈诚恳地跟她道了句:“谢谢。”
孙希希又陪着她,把相框用钉子钉到了堂屋正对大门的那堵墙上。
钉完后,她有意识地跟她拉近关系:“听说婶子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好姐妹一起赴省立女子师范学院念过书。好巧我也是师院毕业的,师院门口那家咖啡馆你还记得吗?”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带过来那罐海市咖啡厂产的咖啡:“婶子陪我喝杯咖啡,咱们一起怀念下学生时代吧。”
原主所念的师范大学,前身还真是省立女子师范学院。
周芜君讶异地道:“你也是师院的学生?那我们算是校友了。”
或许那是她人生中少有的快乐时光,她容光都焕发起来,主动道:“清咖啡不好喝的,你等等我,婶子去找人要点牛奶过来。”
倒是对她这公社干部信任得很,去灶房取了只碗,也不给内室上锁,就去生产队的牛棚找饲养员买牛奶去了。
孙希希便随意走动参观了一下。
这房子按后世的说法,算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了。
户型特别端正,堂屋左边两间房,右边一间房。每间房都挺大,隔着玻璃窗望进去,大约有个20平米左右。
看样子,建房的时候就是奔着三世,乃至四世同堂去的。
灶房在堂屋的斜对面,其中一堵墙是以院墙为墙的。
院子里另一侧则是单独搭建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没什么味儿,可见平时被人打理得极勤。
最里面并不是农村常见的那种脏脏的旱厕,而是一只红木坐马桶。马桶底铺垫了厚厚一层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