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曜深入到市井打听的时侯,沈笑和程怀谦两个,则在程知府的帮忙下,见到了萧氏。
还告诉他们大夫说,萧氏快不行。
当然,金矿上的人并非全都带回了登州城。
那些被审过之后,是被土匪转卖,或是被某些主家严惩,指定卖到这个矿上的,才会送来受审。
沈笑看着白发稀疏,已经满脸沟壑,瘦的快成纸片人的萧氏,心底暗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卖了亲女巴结上王府呢。
“念哥儿,是你吗?”萧氏抖着想抓程怀谦,她动作吃力,一句话就喘的不行。
“萧太太,是我。”程怀谦搬来凳子坐下,看着和她围在炕上的两个瘦瘦的男孩,看着有五六岁的样子。
两个孩子的眼神木纳,看到人进来,更往萧氏怀里挤。
“念哥儿,你还不肯叫我祖母吗?你爹呢?咋就不来救我?”萧氏大喘着说完。
程怀谦实话道:“我是爹的养子。
还有,爹回京以后,去找你时失踪了。
他现在在哪里,我不也不知道。”
萧氏低头,连咳好几声,倒是怀里一个孩子,还知道给她顺顺气。
半晌,她道:“是湘湘,我看见过她。
后来,在王府里那些人打老头子时,我也看到了她。
那些人,把家抄了干净,我们卖房卖地都凑不齐他们私扣的银子。”
沈笑不关心这个,她道:“你确定看到的人是程姑姑。
你把她卖出去一二十年,还能认出她。”
“她长的像我。”萧氏求道:“念哥儿,你能找差爷,把我们带走吗?”
“我最多只能托人来给你看诊,开些良药。”至于吃穿,自有看押的人给他们提供。
“那把两个孩子带走行吗?他们这么小。”萧氏一脸乞求,“我们是被卖到矿上的,现在找差爷应该可以买走他们。”
沈笑忍住要出口的恶言,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这人,怕是知道大限已至,想来个临终托孤呢。
程怀谦不由问道:“这两孩子父母呢?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萧氏用袖子擦擦流不出眼泪的眼,然后道:“我儿媳妇病死在半道了。继子也押在这边,不过腿断了。”
她推右边的小一点的男孩道:“这个是你孙姑姑的儿子,他爹累死了,他娘不知被带到哪了。”
“老太太,您安心在这处住着,至于带你们出去,恕晚辈做不到。
你也看到了,这是兵丁在看守。”程怀谦刚刚说完,就有人推门进来,道:“快走吧,巡抚马上要来了。”
程怀谦起身,萧氏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笑拿出一个装了碎银的荷包,给了萧氏道:“有机会我们会来看你的。”
不过,两天以后,陆知府告知,萧氏快不行。
程怀谦费了一番工夫,给城外的寺庙捐了不小的香油钱,把萧氏给接了出来。
待到下午时分,萧氏喊了一声“大为”,咽下了气。
……
宣府总兵府,程大为不过想倒一杯热水,却不知怎么一晃惚,一碗烫手的热水摔地上了。
他有些发愣,心道明明腿受伤了,怎么手不听使唤了。
另一边的罗二,也是出乎意料,喝醒发怔的人道:“程哥,你咋了?”
程大为单腿跳着,准备去拿扫帚扫一扫。
“我没有事,就是有些想家了。”
扫完地后,他道:“罗二,你说咱们现在能回家吗?”
“那得等京里的通知吧。”罗二不晓得。“程哥,就算现在让咱们走,咱们也走不了。”
程大为叹气,道:“也是哈,大夫说,咱们这群人,伤的重,没有个十天半月,不要长途劳累。
我就是不知咋了,特别想回家。”
“我也想,我都大半年没回去了,不知道家里咋样了?”罗二也想快点好,“话说宣府离京四百里,也不算多远吧?”
“远啊!”程大为望向窗外。
……
登州城外,程怀谦已经雇人操办起丧事,也请了庙里的和尚超渡。
顾道长和沈曜上了香,一旁的沈笑也跟着一起。
“念哥儿,我陪你回京。”沈笑轻声道。
程怀谦还未拒绝,顾道长就道:“明天,我和曜哥儿都跟你们一起回京。
念哥儿,从海上走的话,这船不好雇,我们走陆路回去吧。”
“最好是能和郡主他们同行,路上有个保障。”沈曜还是不放心的道:“舅公,不然咱们等一等。”
“还是别等了。咱们扶灵回乡,跟着人家不得劲儿。”沈笑摇头,“何况,他们也不晓得会何时离开。
念哥儿,你说呢?”
“我听你的。”程怀谦也想尽快回京。
他愧疚的道:“本来说好了南下的。这回却……”
“明年开春南下更好。”顾道长当机立断道:“趁着没有上冻,雇了镖行,我们尽快回京。”
“那我们去和大家辞行。三哥,我陪念哥儿在这,你把文大姑写的信给朱老板吧。”沈笑也是同意的,越早走越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