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只会夸赞说千百年前,谁谁谁为华夏打下了多少江山,所以这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而很少会说,正是因为谁谁谁的努力,所以几十年没有丢掉一点土地,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的很。
因为在当世人或者后人看来,老祖宗留给你的地盘,推动下来的发展政策,你只要按部就班的去做便是了,这有何难?
萧规曹随的事都做不好,那就是奸佞祸国了。
沈君高很清楚世间人的想法,当年身在南陈朝堂上的他,所想的不过是这个王朝终究不能葬送在自己这一代人的手中,而后来在大汉朝堂上的他,所想的是北伐、天下一统这种大事,或许要完成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了。
此时,追随着陛下一路走过南北的风雨,他心中的想法,也终于又有了变化。
开疆拓土、名垂青史,正其时也!
“南洋,荒蛮之地也,臣以为欲开拓南洋,当以兵船在前,教化在后,所教化者,有本地听从大汉调遣之蛮夷,亦有之后留于此地的华夏子民后裔。”沈君高慨然说道,“教化,乃是礼法。臣认为礼部、刑部和书院应该勠力同心,推动此事,让南洋彻底为大汉所有。”
李荩忱抚掌:“不错!”
他知道沈君高嘴皮子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无论是沈君高,还是朝中其余臣子,都没有真的把那些南洋岛屿上的荒蛮部落放在眼中。他们真正关心的还是对南洋汉人的教化。
要让现在移民到南洋去、在南洋生根发芽的汉人,依旧能够接受来自于中原的最正统的教育,依旧保持“根正苗红”。
如此一来,他们的后人,也依旧会以汉人自居,这南洋,也将会彻底变成汉土。
“另外南洋之大,南洋之富饶,各地书院之中也应当多加宣传,让每一个读书人都知道,南洋已然为我大汉所有,当齐心守护、传之千百代。”沈君高又补充一句。
南洋的汉人自认为是汉人那没用,关键还得本土的汉人也坚决认为南洋是自家地盘,那里的百姓也都是自家兄弟才可以。
李荩忱默默看着他,忍不住感慨:
咱们华夏,需要的就是您这种一手促成“自古以来”的大佬啊!
就算是以后华夏经受挫败,又丢了南洋,等到重新站起来之后,就能够翻着史书说,当年南洋都是我们的人、说的都是华夏语言、接受的都是华夏最正统的教育,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
至于之前盘踞在岛上的那些蛮夷?
搞笑呢,未开化的民族不算数。
他们还应该感谢我们的祖先为他们带来知识和财富呢!
李荩忱的目光,看的沈君高有些发毛。
自己难道说的不对么?
“爱卿,任重而道远。”李荩忱提醒一句。
难得见沈君高如此上头,还是得让他冷静一下。
不要太莽撞。
历史上这货就是因为岭南叛乱,一时上头亲自坐镇岭南,结果水土不服,就再也没回来。
主持沈家事宜和朝堂事务这么多年,沈君高看上去很稳重,但是只有李荩忱知道,他骨子里实际上还是个中二青年,只不过被迫承担起了兄长去世后的偌大家业罢了。
李荩忱有点儿怕这家伙会上头之后亲自跑到南洋去。
连岭南的水土你都受不了,南洋还是算了吧。
朕还不想让沈姊姊伤心。
“不过此事,爱卿可以和礼部商议,派遣得力人手。”李荩忱接着说道。
正想要表忠心、扯两嗓子“微臣不辞辛苦”的沈君高,连忙拱手答应。
而李荩忱微微一笑。
沈君高的表现,实际上让他很满意。
朝中群臣把最终的奋斗目标放在开疆拓土上、放在教化万方上,自然总比放在压倒对方上来得强。
平时的南北斗争、文武互相扯后腿之类的,李荩忱是允许的,而且也知道这是必然存在的。
但是李荩忱并不想看到这种矛盾直接影响到大汉的发展。
之前大汉有北方的敌人,又有自己冒出来的吐谷浑吸引朝堂上下的注意力,而现在这些敌人都被消灭干净,辽东、西域等地的敌人,在朝堂群臣眼中也已经不具备非常大的威胁。
所以他们的注意点会转移到对内的争斗上,也在情理之中。
可李荩忱很清楚,现在的大汉,远远不是可以内耗的时候。
外面的敌人虽然并不强大,但是胜在数量很多。
内部的发展也刚刚只是开始,若是此时内耗,只会导致本来就珍贵的大量资源被直接浪费掉。
所以深入开发南洋策略的提出,也是李荩忱在转移国内矛盾。
你们不是都说没钱么,南洋有钱,那我们来开发南洋吧!
你们不是说没人么,南洋有人,那我们来开发南洋吧!
李荩忱负手微笑。
没有人比我更懂转移矛盾。
至于陈叔慎,不在沈君高的位置上,当然不会想着我一个管刑罚的还能在南下战略中帮上什么忙。
因为陈叔慎本身就有最重要的任务去做。
赚钱!
丝绸之路,南洋战略,最直接的目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