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陛下很有远见卓识的把裴子烈给派遣了过来。
裴子烈在军中的名望虽然远比不上陛下,甚至还因为已经有很久没有亲自率军在前作战、而是一直坐镇后方,都已经比不上至少曾经作为河洛战役西部战场之主帅的萧世廉。
不过裴子烈一向稳重的性格再加上原本就主持军方在朝中各项事务的经历,自然而然就给大家一种靠谱的感觉,各部虽然相互之间多半都看着对方不顺眼,但是至少大家都得给裴子烈一个面子。
而且裴子烈也清楚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一群群嗷嗷叫的精锐,这简直就是把一群猛虎给圈在一个笼子里,所以他索性就针对慕容伏允布下的这个防御阵势进行车轮战,每天派遣一部兵马上阵,既能够让各部兵马都快速的熟悉堑壕战的要点所在,又能够有效的激励各部把注意力都放在对敌人的进攻上,而不是内斗。
经过一次次残酷战斗的证明,堑壕战已经逐渐引起很多汉军将领的注意。随着火器的发展,可想而知未来能够和大汉相抗衡的对手,自然而然也会有着足够先进的火器或者有着足够的手段以应对火器的威胁,而无论是减轻敌人的火器对自家人的伤害,还是尽可能的在火器难以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杀伤敌人,堑壕以及如何进行堑壕战都值得注意。
汉军将士必须要懂得能够利用堑壕躲避敌人的火器打击,当然也包括投石机之类的打击,又要懂得如何快速的顶着敌人的箭矢杀入敌人的堑壕之中和对方进行缠斗。
尤其是火铳、震天雷等适合于堑壕缠斗的火器,汉军将士们自然要掌握正确的使用方法。
只不过在此之前,如何进行堑壕战一直都是一个空白的领域,甚至堑壕这种东西,追根溯源也只是来自于当初陛下亲自指挥的天宫院之战罢了。
在此之前,在营寨或者城池外挖掘壕沟以做防守是很常见的,甚至也有将领尝试在壕沟中设下伏兵以扰乱敌人的布阵。
但是让士卒依托壕沟以躲避箭矢或迫使敌人进入另类的巷战以分化其更占优势的兵力、逐个击破,却是很少见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毕竟之前壕沟还是作为一种防御装置而出现,自然很难让人把壕沟和士卒、和白刃战、和躲避火器等等联系起来。
历史上的经验,往往也都是无数前人的血泪堆积起来的。
既然针对堑壕战,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的经验,那也就只能由汉军将士们通过无数的实战一点点摸索,然后再把实际的战果以及中间的操作情况通过战报送往军事学院,由军事学院再组织资深的将领对整个作战过程在沙盘上进行复盘,重新推演分析,以旁观者的角度从中总结经验并且分析不足,进而教授给学生。
大汉已经通过军事学院构筑起了一套完善的复盘、总结以及战功评定、战事胜负分析等等的体系,但是这套体系能够运转并且发挥出来作用,归根结底还是需要汉军将士的实战、需要用鲜血去探路。
看上去很抗揍的吐谷浑堑壕、嗷嗷叫着要向前冲的各军精锐,这对于裴子烈来说,的确是一个探路的好机会,或许也可以尽可能地降低我军的损失。
不过裴子烈本身也不得不承认的是,精锐到底是精锐,这些嗷嗷叫的家伙的确够给自己长脸的,这些天稳扎稳打向前推进,敌人几次夜里想要组织反击也都被汉军从容击退,堑壕战应该怎么打、怎么打最有效,裴子烈感觉竟然还真的要被这些家伙们给摸索出来了。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老成送来的密信,裴子烈知道,自己的时间突然间不多了。
聚将鼓的声音咚咚回荡,而李询、韦圆成等人已经陆续赶到。
裴子烈开门见山:“武威守军已经在六天之前向北突围,并沿着老长城向西进攻张掖,因此这就是敌人主力露面之后,反而姗姗未到,一直没有抵达主战场的原因。”
登时将领们面面相觑。
武威这群家伙,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真的就不怕死?
此时进攻张掖,简直就是把自己往龙潭虎穴里面送嘛,敌人主力一旦问讯回撤,那么到时候连想跑的地方都没有?
什么,你说外围的大漠?
一支原本就劳师远征的军队,退入大漠之中,难道还指望着他们能活着出来?
更何况吐谷浑军队肯定也对他们深恨之,到时候难道就不会一路追杀入大漠嘛?
“这是在送死,却也是相信我们。”李询果断说道。
众将齐齐颔首。
原本前来西北,他们是抱着西北这群笨蛋,自己挡不住吐谷浑,需要他们千里迢迢来帮忙的心思。
毕竟能够一家独吞的功劳,谁愿意拱手让给友军?
现在他们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把敌人想的太简单了,敌人很明白汉军的长处并且已经开始针对性的制定应对之策,壕沟就是一个鲜明的体现,这说明敌人至少不是原本想象之中的蛮夷部落、未开化之民族,他们也很聪明,知道随机应变,至少比有时候汉军遇到的一些对手只知道按照原来的排兵布阵方式应对新式的火器,然后被打的落花流水来的强。再加上他们的人数优势,的确也可以称之为“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