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算是宇文宪不动他们,现在他们也应该已经能够察觉到威胁了,”李荩忱径直说道,“倒要看看他们还打算待价而沽到什么时候。”
三河之中,河东出人才,而且往往都是有野心的人才。
比如温县司马氏,这是众所周知的野心家族。
而要论察觉政治风向而随之摇摆,河东世家们也的确是个中好手。
然而现在大汉和北周的前线已经推动到了河东,自然也就由不得河东世家在中间摇来摇去。他们依旧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要跟着谁走的话,那最后换来的必然是两边的同时打压。
既然你不想成为我的朋友,那也不能让你成为敌人的朋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你直接抹掉。
宇文宪当然还不至于敢把河东世家连根拔起,但是用军队牢牢地控制住他们还是可以的。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河东世家这帮文人对上兵刃也没有什么办法,人家要取你脑袋你也挡不住。至于各个家族之中的部曲,人数虽然也不少,但是平时看家护院是够了的,让他们上阵去和鲜卑骑兵对阵,或者去和汉军对阵,那还是省省吧。
因此河东世家到了要表态的时候了。
宇文宪调动兵马去蒲州,自然也有压迫河东世家抓紧表态的意思。
“陛下,我们可要继续联络邺城那边,试探裴矩的态度?”杨素不由得皱眉说道。
“不必。”李荩忱摆了摆手,“孰强孰弱,裴矩心里有数,是为宇文宪陪葬还是跟着我们,他自己会作决断的。如果朕派人主动示好的话,还不知道裴矩会怎么狮子大开口。”
杨素怔了一下,微微颔首。
现在的宇文宪显然已经完全不相信裴矩了,所以才会调兵压迫闻喜裴氏表明态度,不然的话绝对不至于到动兵的地步。
毕竟刀剑加于脖颈,就是实打实的逼迫,之后也不用指望裴矩真的可以和北周同心同德,但是至少闻喜裴氏的财富、声望和人脉,宇文宪是可以用一下的,这可是用来巩固人心的好东西。
既然宇文宪已经如此,那就说明就连宇文宪自己都已经不再相信裴矩会依旧坚定不移的和北周站在一起。
那李荩忱要做的,自然就是等。
等河东世家自己找上门来求救。
“可是如果”杨素有些担忧。
如果裴矩真的一咬牙跟着宇文宪走了呢?
“那岂不是正好?”李荩忱当然明白杨素想说什么,“大军入河东,正好一网打尽!”
顿了一下,李荩忱伸手在沙盘上一指:“宇文宪不是出兵蒲州么,那朕不妨也相对而为之,兵出蒲坂,进攻蒲州,宇文宪是真是假,岂不是一探便知!”
“这”杨素诧异的看向李荩忱,片刻后恍然。
参谋们也都不由自主的交头接耳。
这的确是他们之前从没有想过的。
既然不知虚实,那就探一探好了。进攻,也是一种防御手段,总比将大军在大河沿岸摆开,看着对岸的虚虚实实,惶惶不可终日来得好。宇文宪不着急杀过来,那我们就杀过去。
虽然现在大汉面临着粮草问题,但是一支偏师渡河,并不是消耗不起。
“朕只是一个想法,具体章程,太尉府可以讨论一下,可行与否也要判断,不能听信朕一人之词。”李荩忱笑道,“朕要在明天日落之前看到一个能够施行的计划。”
参谋们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昂起头。
杨素也郑重拱手:“臣遵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今年闻喜裴氏的这本经最难念。
身在邺城,裴矩恨不得此时能够生出来翅膀直接飞回到河东去,然后带着全家老小逃之夭夭。
宇文宪派兵进入河东的第一时间,就向闻喜裴氏索要大军所需的粮食,闻喜裴氏是河东现在最大的地头蛇,因此北周军队如此做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这背后的意义却让裴矩心里打了个寒颤。
宇文宪这分明是在告诉自己,裴氏全家老小的性命现在都在北周的掌握之中,你裴矩就算是“身在周营心在汉”,也不准给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然的话有你的好看。
对此,裴矩很委屈,因为实际上他并没有和大汉走到一起去,只是先向大汉表露出来了一点儿意思,偷偷传递了一些情报罢了,尤其是这些情报对于大汉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大汉并没有对裴矩信任有加你给的情报都是我们已经知道了的,你的利用价值可不怎么高。
偏偏北周这边,却已经对裴矩很是警惕。
兵出蒲州,既是为了牵制汉军,又是为了监视裴氏。
一时间,堂堂闻喜裴氏竟然变成了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不是人。
裴矩也很郁闷,若是换在原来任何时候,即使是对于北齐高家的那几个糊涂蛋,闻喜裴氏都是很重要的力量,能够团结就要团结,坚决不能把其推到对面去。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李荩忱并不怎么待见他,而宇文宪也恨不得将闻喜裴氏除之而后快。
刹那间,裴矩不得不承认,世道变了。
随着大汉废除世家并且因此而变得更加强大,北方世家的地位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