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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荩忱微微颔首,刘休征开出来的条件,他也不指望着有什么实际的效益,而且估计刘休征根本就不敢看出来什么条件,关键还得看宇文宪的态度。
宇文宪不吭声,李荩忱就不知道宇文宪想做什么。
李荩忱还没有贪婪到抓住这件小事都要狠狠的讹诈一笔的程度,他之所以不依不饶的需要北周的“解释”,一来是想要试探一下宇文宪的态度,二来也是为了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北周的士气。
不管北周到底最后赔偿什么,哪怕只是稍微应付应付给一些无关紧要的土特产,也足够可以看作是北周和宇文宪主动向大汉低头的意思,毕竟不管给什么,总归是给了,给了就是认怂了。
到时候大汉全力展开宣传,不愁不振奋自家士气、扫灭敌人威风。
等到刘休征仓皇退下,李荩忱环顾群臣,不由得笑道:“当年刘休征渡江而来,也是意气风发,时至今日,却仓皇如丧家之犬,造化弄人,不过如此啊。”
当年刘休征作为北周的使者前来的时候,大汉还没有北上对关中发动进攻,北周就算是内乱割据,却依旧有和大汉两分天下的架势,因此刘休征说话行事都有足够的底气,甚至还曾经在建康府内煽动江南世家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即使是沈君高这样位列六部尚书的人也都被他煽动,如果不是及时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而最终按捺下来自己想要谋反作乱之心,恐怕现在刑部尚书早就已经换了人了。
因此李荩忱说到旧事,朝堂上不少江南士族出身的官员都面带愧疚之色,当初他们可曾经差点儿就相信了刘休征的那些鬼话。
而李荩忱对此也是感慨万千。
刘休征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在经过了三百年乱世的这个时代,追求和平的理念的确非常有市场,无论是大世家还是寒门百姓,大家都期望着能够天下太平,但是刘休征的这种和平是建立在南北朝共同存在,双方划江而治或者化河而治的基础上的,在李荩忱看来,这种和平未免太过理想。
划江而治或许可以保证几十年、几代人的和平,但是华夏从古至今而来的九州的概念绝对不是几代人就能消散掉的,等到南北都因为和平而恢复了元气,那么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大打出手,所以南北割据的局面,终究不能叫做“和平”,只能称之为“停战”,这样的和平只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喘息之机罢了。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李荩忱是并不打算给北周这么一个喘息之机的,所以刘休征的观点自然就很难在他这里得到赞同,陛下的态度非常明确,下面的臣子们自然吃一堑长一智,对刘休征都是避而远之,让这位独在异乡的北周使者完全被孤立起来。
偏偏北方宇文宪身边的那些大家族们,看刘休征也分外不顺眼,大家都是为了争夺功名利禄而来,就只有你每天梗着脖子在这里唱高调,如果让你回来重新站到齐王身边,那我们的人望肯定比不过你不说,而且保不齐还让你带着宇文宪走到什么道路上去了呢。
所以宇文宪虽然几度想要让刘休征回来——对于他本人来说,刘休征作为这么多年一向无话不谈的诤友,如果能在身边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他也不得不考虑裴矩等人不断提出的抗议。
另外对于刘休征自己,当初南渡的时候可是斗志昂扬,向宇文宪夸下海口的,结果现在一事无成,完全变成了南方和北方的传声筒,甚至都比不上留在邺城的许善心。
大家同样是挖墙脚,很明显许善心挖墙脚的效果要比自己好上太多,北方世家的态度已经愈发的模棱两可,可是南方那些接受了自己理论的世家,却早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刘休征的郁闷是李荩忱能够感受到的,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还能起到些传声的作用,而且只有他存在,许善心那边的安全才能得以保障,李荩忱肯定早就已经把他踢到邺城去了,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话说回来,刘休征越是郁闷,越能证明李荩忱这边得人心啊。
不等群臣恭维两声,李荩忱径直把话题转移开来:“现在宇文宪没有给出答复,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各地将士辛苦一下,务必提高警惕,万万不可放松!”
“臣遵旨!”裴子烈等人齐声应道。
而李荩忱挥手让他们各自退下。
宇文宪闹得这一下子只是今天的插曲,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
殿试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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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兄可紧张?”
建康秦淮岸边的一处会馆中,身着白衣的士子笑着看向站在二楼凭栏远眺的中年人。
这里是长安会馆,顾名思义,就是关中人前来建康落脚集中的地方。华夏风俗,一向安土重迁,即使是背井离乡,一个地方的人聚在一起也倍感亲切,这就是所谓的“他乡遇故知”。
所以历史上随着明清商贸而在运河沿岸城市快速发展起来的会馆,因为大汉商贸的发展,已经先一步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相比于历史上的会馆更多的是商人往来,这个时代的会馆也有不少士人和官员落脚,主要还是因为这背后有官府主持。
毕竟大汉现在还没有完善的户籍制度,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