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无数的汉军将士高声呼喊。
从南到北,鲁广达所部、萧世廉所部、黄玩所部,汉军将士如潮水倾泻,向前涌动,他们追赶着逐渐从缓慢变成仓皇的北周军队,他们冲下山坡,越过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的蓝川,拼命的向前奔跑。
这么多袍泽弟兄们倒下,现在就是报仇雪恨的机会。
追亡逐北,就是对这些袍泽们在天之灵最好的慰藉。
这一战,我们打赢了。
鲁广达看着无数的将士从身边涌过,长呼了一口气。
韦孝宽,梁士彦,之后可以说是大汉的手下败将了。
不说别的,至少五年之前,这都是当时坐镇郢州的鲁广达所不敢想象的场景,而现在这局面实打实的摆在眼前。
“将军?”身边的亲卫们也已经跃跃欲试了。
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都是北伐之后才跟在鲁广达身边的,他们自然没有办法理解鲁广达这种复杂和充满感慨的心情,现在他们想着的就是能不能也冲上来喝一口汤,照如今的势头来看,再走的慢一点儿,恐怕就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了。
鲁广达微微侧头,看着这些脸上充满自信的棒壮小伙子,现在他们所坚信的并且已经做到了的,正是短短几年前他们的前辈们想都不敢想的。是谁带给了这些人这样的自信,又是谁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把这一切都改变?
李荩忱······你应该是这个乱世之中最大的变数了。
“走,我们也冲上去!”鲁广达把对陛下的腹诽丢到脑后,抽出自己的佩剑直指向前方,现在不杀敌建功,更待何时?
“杀!”亲卫们大吼着一拥而上。
这蓝川和白鹿原战场上,有人高兴,自然也就有人沮丧。
溃败的北周军队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若漏网之鱼,一名名将领在徒劳的约束部队,而那些满脸泥泞和血污,早就已经被身后浩浩荡荡席卷过来的赤潮吓坏了的北周士卒,哪里还会听从命令?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南蛮早就已经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变得难以战胜,现在这一场失败又不可遏抑的到来,他们心中因为韦孝宽和梁士彦等名将的存在而鼓起来的最后一点儿信心也随之烟消云散。
就连韦孝宽和梁士彦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那他们这些士卒除了抓紧逃命之外还能做什么?
高熲策马冲到韦孝宽身边,他的衣甲已经丢了一小半,头盔不知去向,甚至就连护心镜都已经碎了,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当然了放眼这周围的乱军之中,比他还要狼狈的比比皆是。
“将军,属下请罪!”高熲咬牙说道,显然在刚才的近距离拼杀之中他也受了伤,这个时候伤口还在火辣辣的疼。
韦孝宽看了他一眼,要说这一场大战失败的原因,高熲当然是要承担责任的,但是韦孝宽也知道,凭借高熲麾下的那些兵马,想要顶住汉军的猛攻几乎不切实际。
打仗不能依靠等待奇迹的发生,人可以期待奇迹,但是本来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当然韦孝宽也不是刻意而为之,他何尝又不是在赌博?他在赌自己全力进攻鲁广达所部之后,萧世廉会回师救援,谁知道萧世廉直接把击垮高熲所部当做首要目标,而鲁广达也很整齐的硬生生顶住了梁士彦的突进,战局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个样子。
高熲有错,对萧世廉的动向判断失误的韦孝宽以及进攻没有取得成果的梁士彦,又何尝没有错误?
一场溃败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个节点的崩溃就产生,而是因为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最后让局势变得无可挽回。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韦孝宽一句话带过,他并没有打算在这等紧要关头和高熲讨论孰对孰错,高熲作为杨坚的心腹近臣,真的想要让他承认错误全都是自己犯下的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高熲明显也是带着气前来的,刚才的那句话颇有几分“欲扬先抑”的意思,继续说的话他十有八九就要向韦孝宽问罪了。
高熲目光一闪,而韦孝宽紧接着说道:“蓝田以南,只剩下最后一道沟壑,你先去集结蓝田大营之中的所有兵马,老夫带着这些人且战且退。”
高熲怔了一下,韦孝宽这是打算把掩护大军的重任交给自己,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韦孝宽竟然愿意让自己处于险境之中,而让一个原本还打算来找他要个说法的人去指挥剩下的最后一点儿军队。
高熲只觉得心中一暖,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急忙一拱手:“属下遵命。”
而韦孝宽看着高熲的背影,只是一笑。
“将军,这是为什么?”韦孝宽身边的长史李士谦忍不住问道。而他的疑问又何尝不是周围其余将领们的疑问。
在他们看来,高熲对于这一次战败肯定是要负责任的,可是韦孝宽丝毫没有向高熲问责的意思,反而让高熲去掩护后路,这也太······
韦孝宽淡淡说道:“高熲毕竟是隋王的近臣心腹,当然知道如果再败的话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而且老夫把这等重任交给他,也是为了堵上他的嘴,否则都什么时候了,再爆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