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着城门楼上的风铃,一队队禁军士卒已经沿着宫城正门大司马门的城墙一字排开。
且不管这些禁军士卒的训练程度怎么样,至少这个时候气场是拿了出来的。
“参见陛下。”左卫将军樊毅见到大步走上城门的人,急忙恭敬的一拱手。而另外一边都官尚书裴忌同样带着几名随驾大臣迎上来。整个大司马门上除了禁军士卒之外,也就只剩下这寥寥可数五六个官员。
至于其余的人都去了哪儿,大家心知肚明。
按照礼仪流程,百官于石头山下迎接,而陈顼会在宫城大司马门上校阅军队。届时李荩忱会率军在城外略微停留整顿,而百官趁此机会返回大司马门和陛下一起校阅。
现在还不到时候,徐陵和吴明彻等人应该还在赶过来的路上。
“平身。”陈顼一挥衣袖,略微有些烦躁。刚才已经有人将码头上的情况送过来了。
徐陵和吴明彻争先恐后的邀请李荩忱,已经让陈顼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只有趋炎附势的人才会天真地以为东宫在朝堂上已经是只手遮天。
真正掌握了大量人力物力和人脉资源的,终究还是徐陵和吴明彻这两个人,三朝老臣可不是说说而已,他们的门生故吏、这些年提拔任用的部下拉出来完全可以重新组建一个王朝的班底。
更重要的是,徐陵和吴明彻本身就具有相当的领导能力,这就意味着这个团体或许不会有如李荩忱的小团体那样在绝境中挣扎求生存而不断地创造奇迹,但是也不会像东宫那样看上去势力庞大,实际上内里是一盘散沙。
东宫之所以外强中干,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陈叔宝这个精神支柱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而现在主持东宫的沈君高、傅縡等人以及因为幸进而上位的江总、孔范等人,显然都很难站出来一手统筹整个东宫团体——东宫之中的其他人不会轻易的听从他们的调遣,而身为陛下的陈顼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接班人在这个时候彻底沦为傀儡。
这些都是底线,是不能触碰的,而明眼人都清楚,在这等朝堂斗争的关键时刻,一个团体甚至连领袖都没有,那是根本发挥不出来全力的。
这种种的禁锢和限制,自然而然也就导致东宫团体注定了庞大却没有办法为陈顼之助力。
陈顼对此很清楚,所以他从来没有幻想过能够直接将东宫的班底搬过来取代现在朝堂上的这些人。
可是现在李荩忱却让陈顼感到惊慌,徐陵和吴明彻这朝堂上的文武官员都站在了李荩忱那一边,如此一来陈顼能够倚仗的臣子已经寥寥无几了。
不知道徐陵和吴明彻到底是不是就此倒向李荩忱,但是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暂时虽然还动不得——将朝中文武之首都拿下去了,陈顼也得考虑一下朝野之间的迎向,但是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之后已经无法为自己所用了,至少是在对付李荩忱的事情上。
或许现在城墙上站着的就是最后自己还能够信任的臣子了。陈顼如此默默想着,看着远方的石头山。
金银钱财、爵位甚至还有自己最爱的女儿,李荩忱那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不管自己付出了多少,到头来李荩忱依旧阴魂不散。难道最后自己付出的,肯定是皇位和江山?
“陛下,孝穆公和大司空他们过来了。”樊毅恭敬的说道。
陈顼微微侧头,樊毅是因为什么调回来的他很清楚,李荩忱的弹劾和萧摩诃等人的附和让这个镇守荆州多年的荆州刺史到头来甚至连参与到荆州后续战斗之中的机会都没有,只身一人返回建康府担当左卫将军指挥禁军。
可以说这是荆州之战南陈这边最大的受害者。
而害了他的自然就是李荩忱和萧摩诃。
此时陈顼已经来不及去细想樊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犯下这样的错误,即将到来的徐陵和吴明彻的身后,似乎就站着李荩忱的影子,让陈顼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甚至是恐惧。
他就像是落水的旅人,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辛苦了。”陈顼微笑着说道。
樊毅显然对于陛下突如其来的慰问很是诧异,不过他旋即微微低头遮挡住脸上难以掩饰的微笑,沉声说道:“臣本职所在。”
“不错,很好!”陈顼伸手拍了拍樊毅的肩膀,“今日你护卫有功,回去之后朕会安排内府赏赐。”
简直是从天而降的馅饼,樊毅一时间喜上眉梢。
在朝野之间混迹这么久,樊毅也能猜到陈顼为什么会突然向自己示好,李荩忱如今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这颗新星未免太过于明亮,甚至遮掩了紫微星的光芒,所以陈顼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帮助自己打压。
显然樊毅就是陈顼选择的人。
若是换做别人,此时心里恐怕都得掂量掂量,陛下的信任固然很重要,但是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却未免过于强大。李荩忱这个小妖孽自然就不用说了,现在李荩忱的身后明摆着站着萧摩诃甚至是徐陵还有吴明彻这等老妖孽和实权人物,想要挑战李荩忱实际上就是在和半个朝野的文武作对。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闹不要脑袋都保不住。
当初一时间风头无二的扬州刺史陈叔陵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