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王秀军的爷爷闹拳团失败,为了逃避鞭子朝廷的追捕拖家带口的到了关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靠着一双铁拳和满身的胆气,硬是在这片黑土地上创下了一份儿不小的家业,老爷子起家的过程也挺传奇的,是白手起家,中间有艰辛不假,可要说什么勤劳积累却是算不上,反倒是机缘巧合更多了一些。
王秀军小的时候就听他奶奶说起过这事儿,他爷爷刚带着家人到了辽省没多久,就打死了几个打家劫舍的绺子,结果这几个绺子里面还有个是土匪头子,还是随身带了不少财物的那种。
后来王秀军的爷爷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了一些那个土匪头子的情况,可以说是十足的倒霉蛋儿,本来势力不小,手底下足有好几百号人的那种,可谓是横行一方,却好死不死的抢了盛京将军的家眷,从而触怒了盛京将军被官府给平了山寨,好不容易带着些几个心腹卷了一些分山寨里的财物跑了出来,没想着赶紧老老实实的找个地儿多上几天,就又在重操旧业的时候遇到了王秀军的爷爷这个煞星,不光把小命给丢了,随身带的那些财物也落到了人手里,成了王家起家的资本。
老一辈儿人嘛,手里有了钱,就喜欢购买土地,这可以说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最为稳妥的传家之道,老爷子也不例外,选定了鞍山一带落脚之后,今儿就在东边买上一大片儿,明天西边儿再购上几亩,手里的银钱大把的花出去买到的土地自然也是越来越多,据王秀军奶奶说的,王家地最多的时候,在黑省临江府一带足足拥有上百垧的良田,农庄房屋四十多间,比县老爷家都要富裕。
这些地有的是王家人自己种,有的给租了出去,得益于黑土地的肥沃,哪怕收的租子很低,每年都能差不多有个八九百石的收入,按照现在的成分划分标准来看,妥妥的一个大地主了,家里雇农短工什么的不算,光是签了契的佃户和长工就有好几十户,而且大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什么木匠,瓦匠,石匠,铁匠全都有,王秀军老爹口中的这位故友,就是以前在王家打长工的木匠家的孩子,跟王秀军老爹的关系嘛,大概类似于闰土和迅哥儿那种。
这里就得说一说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了,身为一个阶级,一个人数众多的群体,自然不可能都是宣传中的那么可恶的,其实他们也跟普通的劳苦大众是一样的,里面同样的有善有恶,甚至于很大一部分的祖上就是从贫苦农民白手起家过来的,靠着一辈又一辈儿人的勤俭节约,慢慢积累发展起来的,他们经历过苦难,深知土地就是他们的根儿,也明白想要马儿跑,同时也得给吃草的道理。
从某个意义上来讲,地主和雇农的关系更像是老板和员工,老板不对员工好,工资给的不到位,手底下的工人干活自然也不会使出全部的力气,最后难有发展的还是老板和企业自身,这一点放到土地上面更甚,或者说两者的依存关系也更加紧密,如果地主没有给雇农愿意去给干活,那么再大的地主空守着一片土地也没什么用,自己去种,顶多饿不死却积累不下更多的财富,而如果没有土地的佃户找不到地主肯收留,那么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他们,也就没有了饭吃,活活饿死也是有肯定的。
通常来说,这一类的地主普遍比较安分,在追求着更多的钱财和土地的同时也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或者说,他们手里有些钱财土地却没有特别大的权势,需要靠着社会的道德和公序对他们自身的财富和土地来进行保护,这就使得他们哪怕无法对贫苦民众产生同情,也不会主动的去违反或者是打破社会的道德和公序,就算是伪装,也要保持住一副和善的模样。
而恶的那部分,这类人大部分在起家之始就带着一些原罪,手里的资本很少是靠着一代又一代的勤勤恳恳劳动积累得来的,而是靠着权势或者是奸计去强取豪夺得来的,这一类人把抢和盗的基因刻在了骨子里,喜欢勾结官府,巧取豪夺,并且还自诩为规则的制定者,视道德和公序为无物,非但不会对遵守规则的底层贫苦民众产生什么同情,还会把底层的人们当成牲口一样的去欺迫压榨。
王秀军的爷爷,性情中人的应该是属于介乎于两者之间的那种,要说良善吧,老爷子年轻时闹过拳团,还闯出了一番赫赫威名,手上沾的鲜血肯定是少不了的,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法保证手刃的全都是坏人,所以怎么也称不上良善之辈。
可要说恶,老爷子还真就没去欺压过贫苦百姓,购买田地也都是秉持着你情我愿,货款两讫,而不是巧取豪夺,收的租子也很低,平时借贷的利息也从没超出过规定的三分月利,对家里的那些佃户长工之类的也很是照顾,赶上灾年饥荒的还会主动降租,这些行为在当时的环境里,即使在那些以和善而著称的地主老财中也绝对是一股清流了。
后来又赶着小鬼子入侵东三省,原本就对外掳满是憎恶的老爷子在听到消息后当时就怒了,曾经听说过旅顺惨案,亲身经历过八国联军占领四九城,也亲眼见识过小鬼子和毛子在辽省土地上打仗时又是如何肆无忌惮的欺压国人百姓的,老爷子深知这些小矮子骨子里有多么的阴狠恶毒,如果不是因为年轻时落下的暗伤太多,那会儿老人家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恐怕当时就要亲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