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过多的客套,母亲直接跟大舅说明了来意,并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劝说,大舅听后立马就表示举双手赞成,也包括了二叔不同意顶缸就由他来顶缸这事儿,顺利的让王秀军都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他又不觉得意外了,毕竟,没人愿意受穷,特别是头几年的那一场大旱,更是让大家都穷怕了。
在这个时代,如果是城里人,在遇到灾害的时候,还有个城市居民口粮作为保证,哪怕吃不饱也不用担心被饿死,可是村里人就真的只能靠自己,那种吃光了树皮吃草根,然后全村拖家带口的出去要饭,或者是眼睁睁看着身边熟悉的人被饿死的无力感,没人愿意再经历一次。
更何况,作为村里的领头人,大舅早就想带着乡亲们寻点儿赚钱的门路了,不求发多大财,只要能做到家里有点儿余粮,碰到个灾啊坎啊的能撑过去就行,也就是隔壁大队搞庙会的牛队长被上面处理的太快,大舅还没来得及学,要不然肯定也跟着弄个集市啥的搞自由市场那一套了。
当然了,这事儿还是得先去询问一下二姥爷的意见,毕竟无论是从辈分还是威望上面来讲,都是二姥爷更高一些,好在两家离得不远,就隔了个院墙,王秀军一家和大舅一起到了二姥爷家,将事情给老人家说了一下,要不说是人老成精呢,二姥爷听了个开口就猜到了是要拿他来顶缸,不过他也没拒绝,只是笑骂了一句就答应了下来,得到老人家首肯之后,大舅火急火燎的就去将村里的那些叔伯兄弟全都叫了来,准备先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个家族内部会议。
会议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先透露一下风声,统一一下大家的思想和口径,反正到场的都是一个家族的血脉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种,又有德高望重的二姥爷在那镇着,根本不需要担心有谁会坏事。
至于一些细节,包括要卖些什么东西,用什么样的价格去卖,则是要等王秀军先回趟城以后才能继续商议,虽然以王秀军的财力根本就不用那么费事儿,自己就能收下来,可是想要这件事持久运行还没什么后患,就只能像一开始提出的那样,找厂子和单位的门路来收购,对于这事儿,王秀军的把握还是很足的,二姐夫这个副厂长又不是吃干饭的,如果连这点儿事都搞不定那才不正常呢。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二姥爷家不大的堂屋里就已经挤满了人,基本上都是王秀军的舅舅辈的,至于那些表哥表弟啥的,则是都站在院子里,大舅又清点了一遍人数,觉得人到的差不多了才关上了院门,还专门安排了俩侄子在门口守着。
“二叔,您让大哥把我们叫来是什么事儿?”“是啊,二爷爷,这大上午的开什么会啊?还整得神神秘秘的。”人多了自然就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大家互相打完招呼后,就有那性子急的开始忍不住询问起来。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听二叔说!”大舅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看向了二姥爷。
“我这次让满金把大家伙儿都叫来,是有一件大事儿,想和大家商量一下。”二姥爷开口说道。
“大事儿?”“什么大事儿?”众人都一脸疑惑的等着二姥爷的下文。
“头两年的大旱,大家都还记得吧?”二姥爷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口问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了,天天饿肚子,吃不饱,不记得才怪了。”
“知足吧,虽然吃不饱,可最起码咱们村还没饿死人。”
“要说这事儿,还得亏是咱大哥机灵,头年提前喊大家回来收地瓜,让大家屯了些粮,要不然,哼!”
“听说秦家庄半个庄子都跑出去要饭了,就那还饿死了好几口子呢。”
“可不是么?那牛队长的老娘,不就是活生生被饿死的?”一想到那场可怕的大旱,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是啊,一场大旱,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工分也不值什么钱,到现在大家都没缓过劲儿来,日子富裕点儿的也就是混个温饱,家里有困难的,还是饱一顿饿一顿的,给孩子说个媳妇都难。”说到这里,二姥爷也有些伤感起来,他顿了片刻,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说道“这样的日子,我这老头子岁数大了,也没几年可活了,倒是没什么,可是孩子们不行啊,他们的路还长着呢,不能继续这么穷下去啊!”
“可不这么穷下去还能怎么办?”“咱们都是种地的,除了土坷垃里刨食也没别的本事啊!”“难道要做小买卖?”“你可拉倒吧,做小买卖,那麦香村的庙会才弄了几天就被查封了,不光把人给抓了,东西也给扣了。”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
“都静一静,我叫你们来,自然是想好了一条路子,不过干不干,怎么干,还得和大家一起来商量下。”二姥爷阻止了大家的议论。
“二叔,什么路子?”“是啊,二爷爷,你就快说吧!”众人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自然是要说的,不过在说之前有一句丑话得先跟大家伙儿交代清楚了,那就是,无论这事儿最后成与不成,商议出个什么结果,你只要来商议了,今天这院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能给透露出去!如果做不到这点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二姥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