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们两人说说话,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还要上朝。”徐缈想送他离开。刘靖劝道:“天黑了,又在下雨,夫人还是别送了。”与母女两人告别,刘靖原路往寺外走。依旧是那僧人给他开了侧门。“这几日给师父们添麻烦了,”刘靖道了谢,又问,“内子看着还不错,不晓得是不是有其他人来开解过。”僧人道:“昨日有一位访客,郡主来探望过。”刘靖又道了谢。直到坐在马车上,他的脸色才沉了下来。昨日,徐缈去见过徐简,这事他清楚。两人谈不拢,徐简放心不下徐缈,让郡主出面多劝说,也不稀奇。只是……郡主到底和徐缈说了什么刘靖按了按眉心。学会上坏了迅儿的事,彰屏园里全身而退还把郑琉坑入了局,耿保元失踪、迅儿他们寻去寺里,那儿也有郡主身影。郡主、宁安郡主真是……回到府里,刘靖进了书房。他静静坐了大半宿,天亮前提笔写了一篇文章,润色之后抄在折子上。揣着这份折子,他进宫上朝。朝房里的气氛比昨日还要紧张。许是都听说了金砖的事,原本我怂恿你、你拱火他,想要弄出一个废太子的出头鸟来,今儿就都老实了许多,凑在一块商量李汨。时不时东张西望,想要从单慎等人口中打听出些消息来。可单慎抱着胳膊一副昏昏欲睡模样,辅国公站在外头不与人交谈,而万指挥使更是没有露面。几位素来耿直的御史正在闭目养神。他们要调整好状态,等下进了大殿还要继续骂。骂李汨,也骂太子。算计来算计去的,这两人其实没一个好。等众人挪步到金銮殿,圣上仪仗进来,他直直走到龙椅上坐下。他迅速扫了众人一眼,没有看到万塘。单慎出列,禀报了调查状况。“单大人,当真是李汨的金砖”有人问道。“王六年当时喊着找金砖,那金砖上还有李汨的印记,”单慎答道,“从状况看,金砖藏在那儿有好些年了……”圣上的目光,落在了徐简身上。徐简做事确实靠得住。昨日徐简来御书房说状况时,圣上曾问过他,藏金砖的处理上,真能瞒过单慎与万塘徐简把握不小。因为雨天,因为位置高,因为来回查看,反而破坏了很多痕迹。现在看来,确实如徐简所言。底下官员就着两块金砖,你来我往,眼看着又要再争论上两刻钟,刘靖却站了出来。官服整洁,仪容端正,他的声音却是嘶哑的。双手呈了本折子,他在殿中跪下了。小内侍去取了递给曹公公,曹公公又转呈给圣上。圣上打开了一看,这是一封自罪书。他简单扫了两眼,便让曹公公念。曹公公念得一字不漏,大殿里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再无多余动静,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徐简也在听,听完后甚至想给刘靖鼓个掌。刘靖极其擅长写文章,这是他的优点。这份自罪书,前半截很工整,讲究文章的布局与对仗,中段开始就乱了起来,后段更是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满满的情绪。是刘靖写不出那样天衣无缝的文章了吗不是。刘靖需要的就是这样乱糟糟的文章。这才是儿子犯了不可饶恕的大过错后,一位父亲该有的心绪。他在讲述自己身为父亲的失职,全是后悔与痛苦。“是臣没有教好他,”刘靖埋首在地,肩膀颤抖着,“是臣的错。”边上,远远近近的,几处叹息。教儿子是个难题,有时候,甚至是运气。如果靠用心就能教好……有胆大的,甚至抬头去看圣上龙颜。用心就行了的话,圣上对太子殿下,难道还不够用心吗刘靖迟迟没有抬头。他在赌,赌圣上的心意。圣上想对太子殿下留情,那势必不能对刘家太狠,否则无法服众。徐简看了刘靖一会儿,就先收回了视线。他在刘靖身上看到了“求生”。刘靖知道很难保住刘迅,所以他不得不寻求办法,以求先保住他自己。这份自罪书,以退为进,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刘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勤勉努力为背景,他想求个轻判,确实有机会。当然,这个轻判,只限于这一刻。刘靖的下属黄少卿站出来,斟酌着用词,替他说了几句话。有人打先锋,之后也有与刘靖相熟的,帮忙附和。刘靖依旧跪伏在地上,心里没有多少底,一边觉得有希望,一边又觉得圣心难测。“万大人呢”忽然间,有官员提出了疑问,“今日怎么不见万指挥使”声音一出,才有许多人注意到,万塘没有上朝。这就怪了。这几天的重点就在陈米胡同上,万塘作为调查的官员,他不应该旷朝。单慎发现了万塘的缺席,但他不知缘由。正议论纷纷,万塘提着衣摆,小跑着上了步道,迈进大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这一路赶得很急,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汗水不少。“臣、臣来迟了。”他道。圣上问道:“万爱卿还是头一回迟到吧”万塘干巴巴笑了笑。不只是他,在场的文武大臣,有几个会有早朝迟到的经验“臣有要事禀告,”万塘道,“那宅子里,臣发现了这件东西。”说着,万塘双手呈上一物。众人角度不同,很多人不知道万塘捧了什么,而看清楚的那几位眉头纷纷都皱了起来。曹公公走下台阶,等着小内侍转交。接过来看了眼,他的脸色亦变了变,垂着头恭谨交给圣上。圣上看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枚金笺。两指宽,很薄,一面为高山,一面有字。这是古月使节团的东西。“在哪里找到的”圣上捏着金笺,冷声问。“臣让人把花厅拆了,在地垫与地垫的缝隙里,臣本来急着上朝,底下人说发现了些东西,”万塘答道,“应该是携带之人不小心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