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草已经离开了,清风雅舍很安静,没有人说话。直到入夜的风再次拂动风铃,摇晃发出声响。“这些人的手段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样子。”李子冀面无表情,目光微冷。怜月公主站在一旁,她听完了整个过程,哪怕是早已经对庆苍国内失望透顶,她的心里依然是忍不住生出一抹悲哀,眼中也闪现了一丝微嘲。为了达成利益不惜牺牲一切,甚至就连所谓的亲情在这些大人物的眼中也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类似她和陈草这样的棋子并没有什么差别,也许许多年后的某个夜晚,这些大人物会忽然想起,然后稍作感伤,举杯邀明月,以此缅怀,但也就仅仅只是如此罢了。当然,陈草和自己还是会有区别的,毕竟如同陈草这样的人,总会被很多人记在心里,比如李子冀,比如顾春秋。怜月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是陈草,也没必要是,在这样的世界里,如同陈草那样的人是很难生存下去的。顾春秋淡淡道:“墨影杀怜月是为了嫁祸圣朝,洗剑宗杀陈草是为了杀李子冀,这二者之间看似相同,实际上却是不一样的,最关键的是,我不认为这就是洗剑宗的真正目的。”“真正目的”“洗剑宗不是傻子,何况即便是一个傻子也不会傻到认为可以在长安城外杀死你。”李子冀皱着眉,他想不通:“如果这还不是真正的目的,那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谋划,能值得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陈草被放弃,洗剑宗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更是洗剑宗掌教的女儿,并且还付出了一位五境大物的生命,什么样的计划才值得这样的代价李子冀道:“按照这样的推测来看,能够杀了我自然最好,倘若不能,他们也是绝对不亏的。”“没错,这也正是我也想不通的地方。”顾春秋目光变化,不解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值得洗剑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惜死一位五境,那获得的收获一定要远胜一位五境大物。”“如果能够杀了你,那还真的要比一位五境大物更加重要。”顾春秋看着李子冀,忽然说道。在圣皇的阵营里,出色的年轻一代有好几个,比如洛圣都,崔文弱,穆小宁等,但要说能够正面对抗神子佛子不落下风的,就只有一个李子冀而已。能够应付这些事情的,也就只有李子冀,毕竟你总不能让顾春秋去桃钟祭,让顾春秋去论佛,在不打算掀翻棋盘之前,那就只能用同等层次的能力去对抗。“他们这么做总不会是为了逼我去参加剑试。”李子冀摇了摇头,这个理由听上去似乎说得通,毕竟被人杀上门来,总归会想着报仇,如此一来自然会去剑试。但李子冀原本就是打算去参加剑试的,洗剑宗此举完全就是多此一举,所以这个理由也是说不通的。顾春秋想了想,并没有什么头绪,的确,如果无论敌人做什么事情你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猜到,要么是你自己有鬼神莫测之能,要不然就是敌人很蠢,但很显然,这两种可能都是不存在的。“以后总会知道的,虽然那时候会很被动。”二人看着门外,夜色下的南林巷没有声息,只有风铃还在响,动人心神。“陈草应该不会参与桃钟祭了。”李子冀轻叹一声:“她应该已经离开了长安城。”顾春秋沉默了会儿,然后道:“希望她这次回去乐游山,能学会做个哑巴。”不去问,不去说,不去想,那么就还一切如常。陈草是个执拗的人,回去后说不定会大闹一番,那样一来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何况,没有证据,在所有最表象的迹象看起来,死在长安城外的那个五境大物都是轻泽堂的人无疑。李子冀轻声道:“如果她今晚没有来这里,以后得知了真相肯定会大闹一场,但她今晚来了这里,自己想明白了一切,那她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哑巴。”“只不过,她还是一个很危险的哑巴。”............李子冀的朋友并不多,所以收到的每一封信都显得弥足珍贵。“崔文若在信里说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就连四师姐做的翡翠烧都忘了吃”三千院,六师兄的阁楼里,顾春秋从李子冀面前将四师姐分好的翡翠烧偷走,一个闪身跳到窗上,看着眉头微皱的李子冀好奇问道。六师兄正坐在院子里弹琴,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他所弹奏出来的琴声同样缥缈如仙。这也是李子冀第一次知道六师兄会弹琴。梁安安也在看着李子冀,能让李子冀眼睁睁看着顾春秋偷拿走翡翠烧而无动于衷的,一定是很重要得。李子冀看着信,说道:“是念念送来的,她说文若去了墓林。”念念是崔文若的师妹,当初在扶摇台的时候随着崔文若一同来到长安,是个脾气有些娇蛮,但心地善良的女孩,李子冀对她的印象不错。顾春秋吃着翡翠烧的动作也是一顿,然后咂了咂嘴:“难怪梨园先生会说等以后崔文若成长起来就把穆小宁那个懒家伙扔得远远地,现在看来的确是有道理的,想不到他竟然敢进墓林。”墓林是梨园的一处修心地,但从梨园建立到现在三十几年,从来没有人进去过,因为墓林里面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是沦为活死人,永生永世永堕黑暗,有传言说,如果是心性不坚定的人,单单只是吹一吹墓林的风,就会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崔文若如今走了进去,让人钦佩的同时又很是担忧。梁安安走到窗前,将顾春秋霸占的翡翠烧盛出来几块,拿回了李子冀的面前,温声道:“崔文若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前两次接连失利,想必他在欣慰有你出现的同时也会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