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站在桌柜后面,嘴唇苍白,胸前衣襟沾染了不少墨点,他拿筷子的右手甚至在微微颤抖,脸上虽然仍在极力的控制表情,但那双眼中的兴奋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能在二师兄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难道是昨夜故事又有了新推进”二人走下楼,顾春秋小跑着过去,拿起青皮书就翻看了起来,对于二师兄这第一百本书他可是喜欢得紧,几乎是颜如玉写到哪里他就跟着看到哪里。可前两天二师兄状态不好忽然卡文,憋得他心里那叫一个痒痒。颜如玉面带微笑,吃着包子:“昨夜来了灵感,不小心就写了一夜,手到现在还有些酸痛。”顾春秋已经听不见他讲话了,捧着书蹲到了一边,双眼发亮,幸好这是在早晨,如果是在晚上,他这双眼睛甚至可以取代烛光。李子冀觉得自己能够体会到二师兄此刻的心情,因为他们两个这几天的经历都是差不多的。“学成了”二师兄看着李子冀,他从李子冀的脸上看见了和自己同样的疲倦和高兴。李子冀点了点头:“虽说慢了一些,但结果是好的。”“隐入尘烟”李子冀有些意外:“您如何知晓”二师兄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不可能如同六师兄一样,不需要眼睛就能看清楚。颜如玉倒了两杯茶,眼中的兴奋淡去,涌上了怀念和伤感:“以前师尊曾与我说过,藏书阁里的身法神通,最好的就是隐入尘烟,如小师弟这样的人,自然要学最好的。”“师尊他...”李子冀沉默了一会儿,想要问一问关于院长大人的事情。“啊!怎么又断了”顾春秋忽然哀嚎一声,捧着青皮书来回的翻着,恨不得能让其空白页自己生出字来。看到兴起处,却偏偏没了,这感觉实在是太憋屈。颜如玉看了一眼顾春秋,摇头笑了笑,然后伸手指了指门外:“六师弟已经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顾春秋一愣,赶忙放下青皮书,拉着李子冀跑到了门外。六师兄就站在外面,一身黑色长袍拖在地面,背对着二人,微微抬头望着天空,漆黑长发如星辰般披散。藏书阁的门前很干净,除了几盆绿植之外看不见其他任何杂物,清晨的阳光洒下,照在六师兄的身上,就像是披着一层瑕光。他侧着脸,看着走出来的李子冀二人,双眸好像覆盖着一层云雾,就如同自九天而落下的仙人。“走吧。”六师兄平淡开口。李子冀应了一声,静静跟在后面,一旁的顾春秋也是如此,甚至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比以往规矩了许多。顾春秋说过,在三千院里,大师兄最受人尊敬,二师兄最儒雅,三师兄最让人畏惧,四师姐最温柔,五师兄最闷,六师兄让人感受不到。不似凡人,不下凡尘,因为感受不到,所以让人更加敬畏。就连顾春秋在面对六师兄的时候,心里都在悬着,并非是恐惧,而是更为复杂的感觉。现在刚过清晨,时间尚早,正常来说举办一场宴会上午都是宾客汇聚的时间,只有到了晌午以后宴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但无论是李子冀还是顾春秋都没有说话,因为这是齐王府的青梅宴。长安权贵都知道齐王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所以大家都会给齐王这个面子,所以每个人都会来的很早。出了三千院,走到清风雅舍门前,铺子并没有开门,怜月公主站在门口等待着。“果果在后院和二丫玩。”她的目光在六师兄的身上呆了一瞬,然后回过神来放低视线,对着李子冀说道。今天这场青梅宴,她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你今天穿的很正式。”李子冀看着怜月公主身上的衣着,说道。类似于这样正式的打扮,上次见到还是在扶摇台的时候。怜月公主说道:“面对重要的事情,穿的衣服自然也要重要一些。”李子冀问道:“如果我拦不下齐王,你有何打算”怜月公主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并不是不需要思考,而是她早就已经想好了:“我无法决定自己是否回庆苍,但我能够决定自己是否活着。”如果李子冀拦不下齐王,唐连书将她带走,那么带回去的也只能是一具尸体。“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不像你。”李子冀淡淡道。怜月沉默了一瞬:“因为我还没有能力去惩罚别人。”她就像是一只金丝雀,依旧美丽,依旧端庄,依旧高贵,但却飞不出笼子,也打不破笼子。“我并不在意你的生死。”李子冀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认真:“但我在意我的谋划,所以你放心,唐连书带不走你。”顾春秋走在一旁,听着二人的交谈,略带讥讽:“如果唐连书能当着我六师兄的面前带你离开,那他也就没必要执着于带你离开这件事。”怜月再度看了一眼六师兄,目光微微放低,她觉得自己如果一直盯着看是一种亵渎的行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这种感觉却很清晰。“六先生很强吗”怜月问了一个看起来很愚蠢,但却真的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三千院六师兄和道门承桑,这两个人的名声都是因为长得好看,气质绝佳而名扬天下,其修为实力到底多高,似乎很少有人知道。顾春秋叹了口气:“你今天不仅穿了一件很愚蠢的衣服,现在又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六师兄很强吗这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三千院弟子的实力,从来不是按照入门顺序排列的。四人一同走在街上,清晨的长安城温暖且充满了烟火气,如果兴起,只是走在路上本身就是很让人享受的事情。“四师姐总说日出比日落更好看,因为日出代表了生机盎然,朝气蓬勃,总是要比夜晚更有活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