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现到声名鹊起,李子冀只用了半年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三千院新收的这位弟子很了不起,可事实上,直到如今,还从未有人见过他与人交手。在扶摇台与木南山下棋的时候,李子冀当众说过他杀死过一位初境的武修,即便是这个初境武修的天赋再差,实力再弱,心中再大意,能被一个普通人杀死,也足以证明这个普通人一定很擅长杀人。可饶是如此,又怎么会是宁海潮的对手那毕竟是宁海潮,若不是因为要参加这次的百年大祭,他已经入了第三境,哪怕如今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境界停滞,但要胜过李子冀,在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眼中看来,都不是太大的问题。李子冀毕竟修行时间太短,现在入了二境必然是全身心投入到提升境界当中才能有如此收获,难道还能分出时间修行什么神通秘术之类的可能性太低。可当他们看见李子冀手中那把剑之后,一张张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这是一把好剑,放眼整个天下都很难找到第二把比这还要更好的剑,有这样一把剑,这场原本结果注定的比试,似乎出现了些许变数。最起码,一定会比之前想象的要精彩许多。宁海潮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把剑上,森寒的剑身覆盖着一层晚霞的余晖,看上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折渊。”这是这把剑的名字,李子冀在藏书阁看到了有关于折渊剑的简单记载,这是院长大人年轻时候所用,被称为世上最尊贵的一把剑。“原来这就是你的底气。”宁海潮的神情仍旧淡然,就像那日在桃钟祭时候一样:“就算是一把好剑,也要看用剑的人。”剑就是剑,再怎么尊贵,再怎么凌厉,归根结底还是要看用剑的人。他的手掌微微握紧,纷乱的剑气开始弥漫四周。李子冀没有说话,战斗就是战斗,杀人就是杀人,话再多也不会改变结果,他想要尽快结束,然后帮果果再做一个质量好些的纸风车。............彩云山很高,积沙寺建立在彩云山的山顶,自然更高,南院禅房门前是交错的路口,打扫的虽然干净,可落叶和碎石是永远也清扫不完的。山顶的风吹动着落叶,在地面滚动沙沙作响,有一片叶子被风吹得略高,直直朝着李子冀的剑上撞了过去,很轻易就被一分为二。两片叶子从二人的中间飘过,遮住了一瞬的视线。李子冀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宁海潮的面前,一剑斩了过去,这一剑很快,快到只能看见一道剑光。四周响起了轻微的嘈杂声音,显然没想到李子冀竟然会是主动出手的那一个,而且一出手就如此凌厉,难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先简单试探试探吗宁海潮不是徒有虚名的人,自然不会被李子冀一剑打败,事实上他面对这一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压力,侧身,提剑。两把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两双眼睛也在这一瞬间对视着,都能够感受到彼此目光中的寒意。成为修道者之后,尤其是踏足二境之后,李子冀能够很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半年前时候的差别,不可同日而语。他这一剑在外人眼里看来已经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剑的确只是简单的试探。碎石被剑光切碎,断开处光滑如镜,被风一吹又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化作齑粉。齑粉在落叶上,落叶被踩在脚下。宁海潮的剑朝着李子冀刺了过来,角度并不算刁钻,但这一剑四周却凝聚着无形的气劲,一眼看去恍惚间仿佛有数十把剑环绕四周,很难被轻易挡住。“这是剑流溪”江南世族的一位青年修士忽然惊呼一声,感到不可思议。武夷山弟子摇了摇头,眉头皱起:“剑流溪非归一境界不可修,宁海潮还未入玄庭,何谈归一自然不可能用的出剑流溪。”“这当然不是剑流溪,如果非要用剑流溪来形容,也可以说这是简易版的。”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后方响起,众人回头看去,然后目光微变:“穆小宁”他们并不惊讶穆小宁的话,而是惊讶穆小宁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来今晚的这场交锋,对于梨园这位懒散出了名的家伙,也有不小的吸引力。“能在开脉境界就用出这一招,宁海潮不愧是宁海潮。”穆小宁摇了摇头,似笑非笑,说不清是在夸赞还是讽刺。剑气已经划破了李子冀的衣角,但他却不为所动,衣服只是衣服,并不是身体,自然不需要躲闪。武修之间的战斗往往很直观,最凌厉,也最危险,刀光剑影往往在毫厘之间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输赢。李子冀的目光很锐利,身形在不断后撤之际也在观察着宁海潮这一剑式的弱点,简易版永远只是简易版,不可能同时俱有剑流溪的凌厉和密集。宁海潮这一剑凌厉有余,但密集不足,一剑之后第二剑无法在瞬间连接,因此每一剑,每一道剑气肆虐之间都有瞬间的间隔。李子冀看清了这个间隔,但他并没有出手,因为不能杀人。所以他还在等,等一个不需要杀人又能从剑网中找到破绽的时机,这一幕落在外人以及宁海潮的眼中,味道就变了不少。在他们看来,宁海潮剑势大开大合,却又不失细节美感,明明是在和人战斗,却偏偏带着独属于剑修的清冷,这样的战斗是一场享受,再反观李子冀只能在宁海潮如潮的攻势下躲避阻挡,无法反击。长此以往下去,一定会渐渐失去气势,必败无疑。“折渊在你的手上,黯淡无光。”宁海潮身形忽然停住,目光冷淡,有些失望。李子冀脚步停下,袖口忽然断开,轻飘飘的朝着地面上落下,他看着自己的衣袖,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