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西南方,一座占地极广的大院,门头上书两个大字——秦府。这正是当今权倾天下,高宗皇帝的宠臣秦桧居所。此时院中正堂上方有一匾额,上书四个大字——一德格天,正是高宗皇帝亲笔,足见府中主人所受恩宠。但此时的偏厅之中,秦桧坐半靠在榻上,手中拿着杯茶却早已渐凉。</br>只见秦桧眉头紧皱,似乎心情不佳,就在此时,房门推开,其妻王氏走了进来,这才将他于神游之中惊醒。</br>王氏见状笑道:“老爷为何愁容满面,可是今日朝中有不顺心事?”边问边从秦桧手中接过冷茶倒掉,又添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新茶递了过去。</br>秦桧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随后叹气道:“这倒不是,如今朝中哪里还有人敢寻我的不是,只是近日总觉得心惊胆战,似乎有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因此在这里苦思。”</br>王氏奇道:“自老爷将黄龟年等人驱逐出临安,赵鼎与李光更是流于海岛,就连张浚如今也被罢了国公之位,贬往连州。如今朝中众臣又有哪个不是仰老爷之鼻息,这般境况,又有何不好之事,却令老爷这般伤神?”</br>秦桧放下茶杯,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近日心中忽然悸动,苦思许久,却也不知这份凛然之意从何而来,因此心中苦闷。”</br>王氏闻言说道:“莫非是陛下那边有什么异动?”</br>秦桧摇摇头道:“我早已向宫中打探过了,陛下每日还是流连于刘妃处,并无异相,而且如今我圣眷正隆,陛下断不会在此时对我有所猜忌。”</br>王氏又问道:“莫非是北边出事了?”</br>秦桧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前些时候听闻四郎君出征蒙古,大败而归,金熙宗又是个不成器的,每日只是酗酒,迟早都要出事,若金国大变,却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不过绝非近在眼前。”</br>见王氏不解,秦桧笑道:“也罢,或许是上了此年纪,便总是想到从前的事,因此心绪不宁,过些时日便好了。”随后问道:“熺儿这几日可曾过来?”</br>王氏笑道:“这孩子最近又纳了一门妾室,哪里有心思过来?倒是埙儿不时前来走动,这孩子如今越发伶俐了,书读得也是极好,颇有些老爷当年的风采。”</br>秦桧听后露出一丝笑容,说道:“熺儿是个不成器的,却是生了个好儿子,这几日埙儿若是来了,便留在府中,我要考校他一番,看看是否果真有进益,说不得秦家日后还是靠这个孙儿撑起些颜面。”</br>王氏点头称是,随后转身离去。看着王氏远去后,秦桧这才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妻子,别处都好,唯有一点,便是不能生养,而且为人善妒,使得自己至今都无血脉留下。因此在自己自金国返回后,王氏便张罗为自己收一个养子,以继承秦家大业。最终却是选了妻兄王唤的私生子收入府中,改名秦熺,收于膝下。但这秦熺自入了府中,虽然也曾读得些书,考官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他混了个进士,如今也是礼部侍郎、提举秘书省的当朝要员,却始终不长进些,每日里只知花天酒地,欺男霸女。若不是看在他尽心尽力为自己将国史中不利处销毁的情分上,早就一顿鞭子侍候上去了。不过这花天酒地却也有些好处,便是如今已经是两个儿子的爹了。尤其是长孙秦埙,为人机灵,又读得书,深得自己喜爱,若不走他爹的旧路,那秦家也算是后继有人。</br>想到这里,秦桧露出个笑容,随后朝门外唤了一声,立即一个仆役进门问道:“老爷有何吩咐?”</br>秦桧说道:“去将秦开唤来,我有事要问他。”那仆役答应一声,连忙小跑着出了偏厅。</br>过不多时,一个一身劲装的大汉推门进来,一见秦桧便拜倒在地,问道:“不知相爷唤小人有何询问?”</br>秦桧摆摆手道:“起来说话。”见那秦开起身后,秦桧问道:“这些天普安郡王处可有什么动静么?”</br>秦开连忙答道:“回相爷,这些天小人手下的人一直盯着王府,赵瑗和平日一般,大多时候是在府中读书练武,偶尔出去街上行走,并无异动。对了,前些天他一时兴起,却是去了灵隐寺进香。”</br>秦桧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这赵瑗不是不喜僧道么?怎么突然想要去灵隐寺?”</br>一旁的秦开说道:“这个小人也已经探得明白,说是年前赵瑗在寺中许还心愿,前些日子正是去还愿的。当日还愿完毕后又在禅房与端裕禅师论禅论了大半天方回,其间也无异样。”</br>秦桧点点头道:“这端裕禅师也是个得道高僧,与其论禅却也不算奇怪。最近我心中有些悸动,不知有何事将要发生,你是我心腹,把眼睛擦亮些,手下的人都撒出去,盯好各家与我有睚的人,看看他们府上有没有一些不干净的人走动。若有发现,立即回报于我。”</br>秦开点点头,秦桧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而自己又靠回榻上,闭上了眼睛,显然对此人信任至极。</br>秦桧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