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姚氏将头歪倒一旁,岳飞大惊,连忙呼唤母亲,可是却再无动静。此时安志杰听到屋中惊呼,连忙推门入内,来到床前,将手一搭姚氏脉搏,片刻后放手,叹口气对岳飞说道:“元帅,老太君已然仙去,还请节哀顺变。”</br>听到母亲已逝,岳飞胸口如遭重锤,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昏倒在床边。</br>待他醒转之时,已是半夜,他已经卧在榻上,而李娃则是伏在自己手边沉睡,脸上泪痕犹在。</br>岳飞见状,挣扎着坐起身来,此时李娃被他惊动,起身问道:“相公可好些了么?”</br>岳飞叹口气,说道:“那一口血吐出后胸中憋闷稍轻,母亲后事如何了?”</br>李娃说道:“你晕倒之后我便服侍母亲更了寿衣,而听闻母亲仙逝,牛皋、王贵等营中兄弟尽皆来到,痛哭一场后便各自寻人布置灵堂安顿母亲后事去了。如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灵柩已经停放在灵堂之中。”</br>岳飞点点头,然后起身向屋外走去,李娃连忙跟上来将他扶住,二人携手向着灵堂而去。</br>灵堂就设在州衙外的空院之中,一进院门,便见到灵棚早已搭设完毕,姚氏的灵柩停在棚中,前方供桌上早已摆上了灵位和各式祭品,灵堂前张宪和岳云跪在两旁,张保和王横则在一旁侍应。</br>见到母亲灵位,岳飞悲从中来,扑倒在地,痛哭失声。良久之后,岳飞才在张保和王横相劝下止住眼泪,被二人扶着来到灵柩旁。</br>岳飞探身向里观看,只见姚氏面带微笑,衣容整洁,就连鬓边的白发亦被拢得一丝不苟。望着母亲紧闭的双眼,岳飞伸手去轻抚其脸颊,只觉入手处一片冰凉,早无往日里的温暖,不禁闭目长叹道:“娘,不孝儿来也!”说罢,又是泪流满面。</br>此时张宪双目含泪来到岳飞身边,说道:“恩师,老太君仙去,亦可少受病痛之苦,还望恩师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莫要让老太君泉下不安。”</br>这时一旁的张保王横也齐齐来劝,说道:“元帅双眼方好未久,若是再过悲痛,只恐双目又生疾患,岂不令麾下将士更觉担心。老太君安详而去,想来心中亦无遗憾,故而元帅不必自责过痛。”</br>岳飞抬起头看看众人脸上的关切之色,心中也知道死者已矣,姚氏本就年高,此番仙去,也是寿终正寝。只是他自从转世到此后,自襁褓中便已记事,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姚氏对自己的关爱,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随着年长日久,在脑中的印象已经逐渐地模糊了许多,如今即使健在,也已经到了耄耋之年。想到自己无法为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尽孝,在这个世界中亦对母亲尽孝甚少,于是觉得心中有愧,故而悲不能止。</br>看看天色已晚,岳飞开口对张宪等人说道:“你们今日已经忙碌一天,先去早些歇息,今夜我便在灵堂陪母亲一夜,好好说些话儿。”</br>张宪等人应允而退,偌大的灵堂之中便只剩下了岳飞和李娃二人,李娃望着丈夫说道:“你今日呕过血,夜间若无人照应,恐怕有些不便,妾身便陪你一道为母亲守灵。”</br>岳飞点点头,随后夫妻二人便重新在灵位前敬了香火,而后相互依偎着坐在了姚氏灵柩旁。</br>望着棚外明月,感受着初夏凉爽的夜风,似乎母亲犹在自己身边呢喃一般,岳飞不觉陷入了沉思。</br>过了许久,只听李娃轻声说道:“相公,若是心中有事,不妨说给妾身一听,或可解心中烦忧。”</br>岳飞闻言转头望着妻子清丽的脸庞,轻轻叹道:“想当初,母亲生下我时,也是如你这般年纪,至今犹记得当日受难时她苍白的脸庞和欣喜的表情,如今想来,竟然历历在目。”</br>李娃听后轻笑道:“想来相公是思念母亲过甚,出生之时的情形,你又如何能知?还记得这般清楚。”</br>这一问,竟然将岳飞问得愣在当场,半晌后才低头说道:“你我成婚十余载,有件事情却是从未说起,便是爹娘亦不知晓。”</br>李娃有些奇怪地问道:“却不知是何事?”</br>岳飞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我不是我,但我又是我,那你该当如何?”</br>李娃不解其意,答道:“相公何出此言,你不是你又是何人?在妾身看来,自我嫁到岳家,相公便从未改变过。”</br>岳飞叹口气说道:“此事原本我打算在心中藏上一辈子,只当从无此事,但今日母亲仙去,我突然恨自己未能在她在之时将事情缘由一一细说于她,以至于心中有愧。如今这世间只剩你我夫妻二人携手相扶,我再也不想有一日再历这般煎熬,所以今日便在母亲灵前吐露心声,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因此你听过之后也当深藏心底,便是应祥等人也不可与之谈及。”</br>李娃听后越发疑惑,这成亲十余年来,岳飞对待自己都是极为真诚,自己也实在想不到有何事竟然能令他这般介怀,于是开口道:“你我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