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太太那里离开后不久。
陆雨昭没想到,因为和顾二错身而过时眼神交流都没有,虞太夫人理解为新妇的内心愁苦和强颜欢笑,遂将从来凤院抓回来的顾昀扔去了祠堂罚跪。
听到这消息时,岁微哼了声,只差没把活该骂出口。
陆雨昭暗忖,即便老太太再宠你,在大婚之后一早去逛妓院,您也不能这么叛逆啊纨绔哥。
老太太比想象的温蔼,不曾刁难新媳妇,倒是个通情达理的。
顾家无主母,顾昀的母亲早亡,婆媳关系和谐;顾大郎的娘子操持家务,优秀长媳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不用插手;再者顾父一直在外任官,短时间是回不来的;她虽是庶的,但为长女,而且嫁去名门世家顾家,出嫁前陆父和主母陈氏没有亏待她,嫁妆还算亲厚……
陆雨昭眼睛一亮,也就是说——
有钱有房,父母双亡(约等于),便宜老公天天不回家丧偶式婚姻,多么美好的理想生活和婚姻状态啊!
陆雨昭开始傻乐,大手一挥,“小岁微,去把田庄铺子地契什么的,我的这些嫁妆拿来我看看!”
岁微脸一红,“娘子你看这些做什么啊?”
陆雨昭笑眯眯,“数钱。”
“……”岁微默。
娘子变得真的好奇怪哦!还叫她小岁微。
依照原身记忆,陆雨昭是金明池游玩时被虞太夫人相中,进宫向皇后和官家说项,一旨赐婚的圣旨就这样下来了……虞太夫人打的什么算盘,其实不难猜测,这老太太兴许是瞧上了陆雨昭的端娴贤惠,且长相普通,嫁进顾家可以好好规劝磋磨丈夫,让顾昀收心,专心科考。
陆雨昭算了算嫁妆,她对汴京的消费和物价水平不太了解,但大概也能总结出,这嫁妆她短时间肯定是花不完的!
“岁微,去樊楼吃一顿要花多少钱?那些脚店食店呢?夜市可以开到几时?……”
岁微一脸懵懵然,一一作答,末了才问:“娘子问这些做什么?”
陆雨昭但笑不语,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既然来了这个时代经济最繁华的大都市,当然要好好领略一番,权当旅游散心了。
至于现在,她心下有了些打算,“岁微,让厨房准备一些点心,我们待会儿去祠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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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底蕴之足,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名门世家,权贵大族。
曾祖父顾延旌是随太宗皇帝四处征伐的开国元勋,为本朝立下赫赫战功的一代名将,死后追封梁国公。祖父辅佐三朝帝王,官至宰执,在太子太师致仕,死后先帝命太子、如今的官家扶棺送丧,可谓荣宠一时。
就说如今的虞太夫人,也是出自颍川虞氏这样的名门大族,她的独子,如今的当家主人顾临峰虽遭贬谪,在河北路任转运使,但曾经也是当过宰相,官至同平章事的。
顾家大郎顾晖前途无量,年纪轻轻在朝正二品,龙图阁直学士,任枢密副使;顾晖妹妹入宫为官家的宠妃淑妃,颇为爱幸……
通往祠堂的路上。
岁微将顾家的祖谱细细数来时,陆雨昭渐渐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是说,顾家全家上下都是国家栋梁,能人大才,就她那便宜老公是个废物点心咯,啧啧啧……
岁微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小声道:“其实,我听闻顾二郎儿时也是聪慧过人的,聪明好学,天赋惊人,五岁能作诗,写下《咏春颂》,七岁就能写文章,先帝曾叹其为‘神童’,经世之才,必成大器。”
陆雨昭微诧,想不到啊,居然是一出伤仲永。
“娘子,到祠堂了。”岁微小声提醒。
陆雨昭颔首,让她在门口候着,提着食盒就走了进去。
顾氏祠堂修得大而宽敞,然却光线昏暗,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林立,烛火摇曳不熄。
一身白袍的顾昀一动不动跪在蒲团上,脊背挺直,背影清隽。
背后看着倒是虔诚,像那么回事。
陆雨昭这么想着,静静走了过去,然后就看见,虔诚的顾二郎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当她没说。
打着哈欠的顾昀转头,眼角还飚出一点泪雾,泪眼婆娑地和自己的新妇面面相觑。
他稍有一愣,“你怎么来了……”
“郎君饿了吗?”陆雨昭冲他温婉的笑,“吃些糕饼填填肚子吧。”
顾昀慢条斯理抹了把眼角,而后抖了抖袖子,挑眉轻佻笑了,“夫人真贤惠。”
陆雨昭似乎在顾昀的脸上,读出了“见了鬼了”四个大字。
陆雨昭端出一碟酥琼叶,放在地上,低眉顺眼地说:“郎君在祠堂受苦,我内心亦是煎熬。”
顾昀疑惑地轻“啊”一声,他的这位新妇,果真大度体贴,不计前嫌。
白衣少年扬唇轻轻一笑,桃花眼勾人,端的是一副好颜色。
他不客气拿起一块糕饼,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一边漫不经心道:“夫人真为人着想,我委实有些感动。”
陆雨昭:“……?”
她脑海里缓缓打出个问号,不是,纨绔哥你在跟我演呢?大哥你能再言不由衷一点吗?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