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萧启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这里没有狡诈,没有争斗,他即不必忧心明日的路在何方,也不必纠结在过往的仇恨中无法自拔。
这种婴儿般的状态让他感到安全,安心与安宁,所以无论谁来呼唤,他都坚持不肯醒来。
可突然之间混沌之中竟然生出一丝口子,一个奇怪的女人声音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闯了进来。
咦,这个声音怎么越听越觉得耳熟?这可真是一件怪事,要知道他在意的人很多,在意的事也很多,可光听声音就能引得他心头一荡的女人着实不多。
难道是她?
没错,一定是她!
除了她还有谁会唱出这么不着调却又让人忍不住心向往之的歌曲!
沉睡着的萧启第一次有了想睁开眼睛的冲动,他想问问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打扰他的清静。
有了这个念头萧启开始拼尽全力和眼前的混沌作斗争,他是谁?他可是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无名将军!只要他愿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击败他,困住他!
渐渐的眼前的混沌越来越稀薄,一个清亮的世界慢慢的出现在他眼前,他猛地睁开眼,果然看见一个单薄而消瘦的女子背影映衬在昏黄的烛光之下。
他心中一暖,撑着沙哑的嗓音问道:“真的是你?”
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浑身一抖,不可置信蓦然回首,一脸激动的惊呼道:“主子,您终于醒了!”
“怎么是你?”
笑意瞬间冻结在嘴角,萧启眸色一暗,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失望。
“是我,是我!主子!”
南风姑娘根本没察觉到自家主子情绪上的变化,她扑倒床前眼含热泪的哭诉道:“谢天谢地,主子您终于醒了,您昏迷了这么久,可把我们大家都急死了!”
萧启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怀里抱着的古琴上。
“刚才是你在唱曲?”
南风姑娘低头望了望手里的琴,眼中的神情有一霎那的犹疑,很快便一脸坚决的点点头。
“回主子的话,是我在唱曲!”
可事实上半刻钟前她才刚刚从外面回来,本想查看一下主子的情况,没料到那个姓姚的丫头却突然拿起案上的古琴塞到她手里,自己则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她心中讶异正准备追出去问个清楚,自家主子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和那个丫头有着割舍不掉的联系。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绪,她迅速转开了话题:“主子,您能醒过来可是天大的好事,我现在就把这个
好消息告诉欧阳先生他们,他们肯定会高兴坏的!”
萧启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扭头看了看窗外,眉宇间满含倦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丑时!”
“那就不要去打扰大家休息了,这段日子为了救我你们肯定也是累得人仰马翻,明天一早再见也不迟!”
萧启试着想要坐起身子,可稍微一动肚子上的伤口就像被刀割一般疼得他直打颤。他并不习惯在属下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与无助,当即冲着南风挥了挥手。
“你也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那怎么行?”
萧启淡漠的态度让南风姑娘心中一痛,她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主子醒来的同时就意味着自己再也没有机会靠近他,这几日最煎熬的时光竟然也成为她人生之中最甜蜜的回忆,往后余生她终究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主子,您伤势未愈,身边总要有个端茶递水的人,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您!”
“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萧启将头扭向床的内侧再不看她一眼,南风姑娘鼻子一酸,一肚子的话也只能生生咽了回去,对着萧启躬身道:“是,主子!”
这一夜南风姑娘在密室门口站了大半宿,她的心中时悲时喜,一片茫然。直到天亮之后看到陆云生回来,才勉强回过神。
陆云生听到主子醒来的消息,高兴的差点晕了过去。他对萧启的感情与旁人不同,这一生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辅佐他,成就他。换句话说,若萧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或许也没有勇气继续在这个世上残喘下去。
众人都围在密室之内欢庆这个令人激动的时刻,姚婧婧这个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却偷偷的躲了出去。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萧启,他们虽然只见过区区数面,可每一次相见都伴随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博弈。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真有能起死回生的妙医圣手!主子,你这回真该好好谢谢姚姑娘,若不是有她坐镇蝴蝶谷,我们一个二个只怕没等到您醒就先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陆云生和主子汇报完这一路逃亡的过程,突然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感叹道。
萧启一直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突然瞳孔紧缩,连说话的声音都在细微的颤动。
“你刚说谁?姚姑娘?哪个姚姑娘?”
欧阳先生哈哈一笑,眼神中带着促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