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论亲戚, 梅家与叶家经过几代的繁衍, 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当初叶微雨援手梅湘, 也不过是觉着此人性情甚好又进退有礼, 且还知恩图报的缘故。
可对着马氏母女这般一眼便让人看出心机和野心,又缠烦不止之人, 叶微雨实在懒怠应付,她转念换了由头对马氏道:“梅夫人有所不知, 大户人家恪守繁文缛节, 为着周到, 男女不许同席同食。故而还请梅夫人担待些,随我进内院。”
纵使马氏蠢笨可也察觉出叶微雨对自己的恶意,方才叶南海都已做主请她母女入席, 这妮子事后才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可不是与她为难是甚?!
然人在屋檐下,她却不能由着性子来。
她转头暗觑桓允和叶南海的神色,却不想两人都冷眼相看, 不置一词。
那边叶微雨已经起身出去, 见马氏母女迟迟未动, 绿萝调笑道:“梅夫人怎的还不跟上?莫不是要我们姑娘为你请八抬大轿不成?”
今日三番两次的被叶府的下人羞辱, 马氏早已气结于胸,她发作不得,只得想着日后钱权到手再从他们身上找补回来,胸中才畅快了些。
马氏拽着梅舒不远不近的跟在叶微雨身后。
外院到底是男人住的地方,虽也精心修整布置, 可比之内院就显得较为粗犷。
梅氏祖上富贵过,可后来因着药材生意经营不善,被掏空了家底,以至于梅家包括主子仆人在内的十三四口人,现在就挤在一处三进的小院子里,这还是当年用梅湘出嫁得来的聘礼换的。
马氏娘家也只是普通的小商贩,条件更差,哪里见过这雕栏画栋、飞檐幢幢之景?
就是梅舒隐忍着自己不在叶微雨面前露怯,见到如斯盛况,也同她母亲一样看直了眼睛。
原先对叶微雨的那些不快,马氏和梅舒在踏进不辞院被好生招待之时而散得一干二净。
不辞院有小厨房,灶上随时备着叶微雨喜爱的吃食。
苏嬷嬷见有客人,立马使人去大厨房挪了一部分正菜,自己又去挑了几样配菜端上桌。
待摆饭的侍女从容有序的退下,屋子里静默半晌。
叶微雨缓声对马氏母女道:“梅夫人请用,莫要客气,若是不够,厨房里还备着。”
马氏母女从善如流的动筷,只觉世家权贵就是不一般,就是地里随手都能采摘到的青菜经过厨子的手艺,也成了珍馐美味。
“请梅夫人进府,我也没甚旁的意思,”叶微雨端坐着,看着她二人开门见山道,“当年梅姐姐只身上京投奔我叶家,又经过自己的努力才过了些好日子。此番梅夫人来,可是有事求助于梅姐姐?”
“若是您有甚难处,可尽早开口,我叶府虽不是甚权贵之家,可但凡力之所及,也会不吝相帮。”
“侄女这话说的,老妇不过是为着感谢府上对小女的恩情,这才多番叨扰,”马氏先时略感尴尬,而后竟端着长辈的架子道,“侄女年纪轻,性子直,往后说话还是要知晓些分寸为好。”
马氏话音未落,就被闻声赶来的桓允厉声喝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对阿不指手画脚。”他忍无可忍,当即就要唤了人将其拖走。
见桓允发怒,马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换了姿势趴伏在地上向其请罪,“九殿下息怒!九殿下息怒!”
梅舒见状,也一同跪下来,只她在慌乱中还不忘展露自己的小心思,眉眼低垂,鬓发散乱下来,挡住她的半张脸,更显得楚楚可怜。
叶微雨略过心里那股子不快,按住桓允的手,对他摇头,而后又对马氏道:“梅夫人打的什么主意,梅姐姐知之甚深,我亦明白。只她念及母女情谊才不点破,可梅家与我叶家无半点干系,要知道民不与官斗,若是梅夫人还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就及时拾掇好包袱家去。若被我晓得你与梅姐姐难堪,那你便好自为之罢。”
话已摊开说的明明白白,马氏母女的脸皮再其厚无比也无论如何在叶府待不下去了。至于二人匆匆回到梅湘的潇湘居拿了包裹灰溜溜的离京便也是后话了。
马氏母女走后,桓允往贵妃椅上一躺,才觉得自己的气性顺了些。
叶微雨同绿萝交代了将桌上的饭菜撤走,再给她送来些简单的吃食,才问桓允道:“你怎的突然就跑过来?爹爹和阿元可用完饭了?”
桓允半抬了头答道:“我自然是担心你被那两个村妇欺负,过来给你撑腰!”他忽然转而好奇道,“甚少见你又这般不假辞色的时候,想必也是厌极了那对母女。”
叶微雨没有否认,道:“若她只是好钻营,贪慕富贵了些,倒不至于让我如此。可那日你也看到她如何对待梅姐姐的。梅姐姐命途坎坷,好容易从不堪中摆脱出来,再被吸血水蛭搅乱安逸的生活,可就太悲惨了。”
还有另一层原因,那梅舒瞧着年纪与她只大不小,就明着在人跟前对桓允若有似无的表露爱意,只叶微雨当然不会将这一层原因说出口,因为她都可以想见桓允得意得尾巴都翘起来的模样。
“你呀你呀!”桓允却觉得她要好心错付,“如此下作的母亲,我瞧着梅湘还爱重至极,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