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单坐一桌,宝禄和流月四人另置一桌。
小厮殷勤的将菜单拿过来,桓允看也不看,信手点了几样他觉得值得一试的菜品,还笑着对叶微雨介绍道,“樊楼汇聚八方菜品,名目众多。就说炙羊肉,是正正经经的西域大厨制作而成的,用料、火候非等闲能比;还有西北地区的民间小吃,泡馍,你在蜀中和杭州时,定然没机会尝过吧?就说这酒楼里卖的西南、江南风味的菜肴,叫你吃了仿若置身当地,味道很是地道。”
叶微雨方才听他报菜名,大多都是用料较重,或是食材本身比较刺激不适宜吃食以温养为主的人吃,在小厮就要唱菜名的时候将其喊住,摘了几道偏辛辣的菜式出来,才对着桓允骤然垮下的嘴角道,“太医是否说明你平日里的饮食需要忌口?那羊肉是大热之物,与你所用的药方中的药材相冲,你难道忘了8岁那年因贪嘴而遭的罪了?”
桓允努了嘴,不高兴的嘟嘟囔囔赌气道,“在宫里的一日三餐阿兄都要亲自过问,整日里只能吃那些寡淡的食物,好不容易可以外出打牙祭,又要被你阻止,哼!下次再不带你来了!”
“哦。”叶微雨冷道,“那我就跟太子殿下说明你不仅隔三差五的混迹市井,还毫无禁忌胡吃海塞,届时看他会如何惩罚你吧。”
“叶阿不!”桓允怒道,“你再威胁我,我就跟你恩断义绝!”
“哦。”
她这般不甚在意的样子,让桓允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没个回应。
他脾气上来,当下就做足了表现不理叶微雨。
叶微雨施施然的喝了一口茶,又将跑堂小厮唤过来,“最近是否出了新的菜式?”
“小店近日研制出了一道温养滋补的菜式,只还未正式推出,姑娘若是想要尝尝鲜,却是能如您所愿的。”小厮恭敬道。
叶微雨听了又细细问清楚其所需的材料后,道,“可以试试。”
“好咧!”小厮拿着菜单小跑着走了,不多时就端上来一碗汤面。
素素白白的小块面条,泡在大骨熬制的高汤里,佐以番茄、香菇等食材提鲜提味,看着很是寻常的一道菜,这门道却全在面条里。据说是将白萝卜捣碎后的汁混在面里制作而成,若是与地黄同食,可是白发变黑,又因为萝卜又称萝菔,故这碗面就叫“萝菔面”。
蜀地菜肴多辛辣,而江南地区的又偏清淡,叶微雨在这两个地方生活多年,自然是两种口味都能接受,她与桓允分食这碗面。虽说只是用普通的食材做成,却意外的很是爽口,味道浓郁。
桓允仍保持这抗拒不搭理叶微雨的姿势,表情倨傲,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你不来哄我我就不动筷子”的坚决。若是能把他想吃却被她残忍剔除的几样菜加回来,或许他勉为其难的还会吃上这清汤寡水的面条一两口。
叶微雨轻叹一声,道,“还是这般小孩脾气。”遂重又唤回跑堂小厮,“将方才我们不要的那些菜加上,只是做的稍微清淡一些。”
扬着脑袋,偏头抱胸侧坐的桓允闻言,这才笑道,“还是阿不心善,舍不得我饿着肚子。”
正巧这时其他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他一脸准备大快朵颐的模样,叶微雨到口的话反而说不出了,罢了罢了,他平日里被拘得久了,偶尔吃一回这些麻辣鲜香的荤食又能怎么样呢?
因他二人气度不凡,很快就有有眼力见儿的赶趁过来想要为他们表演助兴。
这赶趁是个打扮滑稽的年轻人。
叶微雨以为他会做些杂耍之类的节目,却不想是扯着嗓子在唱江南之地的民歌,还是南北朝时期流传下来已经让人耳熟能详的《西洲曲》。
当他唱到“置莲怀袖中,仰首望飞鸿”的时候,叶微雨忍无可忍的挥手打断了他。
桓允看在眼里忍俊不禁的使宝禄给他打发了赏钱将人打发走了。
叶微雨这才不解道,“怎么这里的表演艺人水平参差不齐?”
从屏风的缝隙中看出去,他们斜对面那一桌,唱曲儿的女子估摸正是桃李之年的年纪,穿着绯色绣花的对襟夹袄,怀抱琵琶,臻首娥眉低垂,檀口微启,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被她唱的清扬婉转,一弹又三叹。
“卞粱酒楼里的这些赶趁可比不得正经的艺人,他们能在这儿表演,全赖酒楼的老板不拘其技艺是否高超,毕竟各花入个眼嘛,其实主要就是图个热闹。”桓允解释说,“你若是想听吴地的曲儿,改日我求了阿兄拨几个教坊司的乐工到你府上唱给你听。”
“不可。”叶微雨正色道,“太子殿下行事处处以身作则,你作为他的胞弟行事有度方为正道,而我一介臣女,就更不可有所僭越之处。”
“阿不。”桓允搁下筷子,努嘴不满道,“我愈发觉得你跟学堂里的夫子没什么区别了。”
他在蜀中叶家住了两年还多,两人日日朝夕相对,他还是半点没有耳濡目染到良好的学习氛围,叶微雨恨铁不成钢的轻睨他一眼,觉得甚是头疼。
“啊!死人了!死人了!”
大厅里突然骚/乱起来,桌椅碰触、翻倒在地的声音,众人疾走相互交谈的的声音此起彼伏。
叶微雨和桓允对视一眼也起身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