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笑笑间,场子就热了起来。
林之语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乐得当一个陪衬的身份。
有时候,置身事外,才能看得更清楚些。
这汪正德却是谁也不放过:“晋王妃,您巾帼不让须眉,我敬您一杯!”
周霆琛目光一动,给林危递去一个眼神,林危心领神会,踹了埋头苦吃的姬偃师一脚。
姬偃师慌里慌张地把最后一块肉咽下,拦住汪正德的手。
“小汪大人,王妃有孕,我替她喝!”
汪正德一愣,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周霆琛。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更不用说,官场上的那些八卦,有的时候还能影响决策。
之前京城里的那点破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怀孕了,孩子爹是谁?
周霆琛接下他的目光,顺势道:“实不相瞒,这一路过来,不幸遭到贼人算计,子晋他……下落不明。”
汪正德的眉心一跳,知道这场饭的重头戏要来了。
林危接茬:“小汪大人,江家窃国,外敌入侵,到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可是江州百姓啊。”
汪正德的嘴巴微张,刚要说什么,被林之语堵了回去。
她眼角带泪:“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倒是应了如今的境地。
小汪大人是先帝钦点的探花郎,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您的么?
可怜我夫君,还没见到海晏河清的那一天,就……”
林之语说不下去,掏出帕子来抹泪。
汪正德终于找到机会,插了进去:“我只是个郡守,人微言轻……”
周霆琛诚恳道:“汪大人,不宜妄自菲薄!
我现在还记得你写的那篇策论,先帝再三夸奖,说此人忠君爱国,日后必得重用。”
汪正德的那句“已有家室”被迫吞了回去。
小家大家,没有大家,哪里来的小家?
忠君爱国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逼他把命压上了。
汪正德挤出笑来:“各位放心,回去之后,我便增派人手,保护各位的安全!”
有了这句话,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下来。
酒过三巡,汪正德便称醉,提前离开。
林危取来帕子擦手:“我送送小汪大人!”
汪正德瞧着确实是有几分醉意,大着舌头,脚步发虚。
林危扶着他一路走到外间,借着小厮收拾马匹的时候,凑到汪正德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瞒小汪大人,我和妹妹也是被迫!
这世道乱成这样,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尚且费心费力,哪里管得了别人的事情?”
汪正德瞥他一眼,干笑两声:“小林将军,忠君爱国,这四个字可难写!”
“京城那头名不正,言不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林危意有所指,“小汪大人,慢走!”
汪正德被扶上马车,亲眼见着林危回了酒楼,忽的轻笑一声。
小厮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家大人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刚刚半分醉态?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人是在我江州出的事,要是真让他们赢了,大可以治我一个失职之罪!”
汪正德挑开帘子看了一眼,“不回府,老地方!”
马车转了个弯,隐入夜色。
……
林危回到包间:“那人装醉,装得颇有几分本事。”
姬偃师从碗里抬头,一脸不知所云:“装?我看那汪正德是个好人,不至于吧。”
林危挪了挪菜的位置,横了姬偃师一眼:“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大事当前,没一个人有胃口,那汪正德看着热情,菜也没动几筷子。
只有这个姬偃师,全程吃到尾,还让自家妹妹给他添酒!
林危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移开目光:“你们怎么看?”
林之语:“这汪正德高中探花,却在皇上娶妻的第二天,以想念父老乡亲为由求了外放。
刚刚在饭桌上,有进有退,还没说身份,就已经猜得**不离十。
现在想来,嗅觉敏锐得跟什么似的。”
周霆琛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脑子里的那根弦卸下来,困意开始流淌。
姬偃师打了个饱嗝:“反正他也答应了我们,总不至于反悔。
今晚睡个好觉,明天顺着水井的线,再摸下去就是了。”
“没那么简单。”
林之语的眉头依旧锁着。
“既然知道我们几人的身份,他一个外放多年的小官,从善如流,甚至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
林危一拍大腿:“我就说为什么,就好像,他一直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一样!”
周霆琛眼睛一眯:“或许,他真的一直在和这些人打交道。”
一句话落地,室内静了下来。
汪正德看着油滑,背后还有一个大人物,会是谁?
和宫里那位有没有关系?
几人暗自揣摩着。
“有备总是无患。”林之语淡声道,“江野,去查查汪正德这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