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漱芳斋。
张秀丽因为昨天的事情,心中郁郁,正坐在梳妆台边愣神。
“夫人,张老爷又在西厢闹起来了。”
碧翠推门进来,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张秀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皱眉呵斥:“之前的规矩都忘记了吗?进来也不知道敲个门。”
碧翠脚步一顿,知道最近张秀丽的心情不好,这是拿她撒气呢。
“碧翠知错了。”她识趣地跪在地上,“只是夫人,西厢那边……”
“什么夫人,这漱芳斋里就没有夫人!”张秀丽语气也是十分郁闷。
自从府里下人知道张秀丽不可能成为诰命夫人之后,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张秀丽又格外在意这件事情,每次出门,都觉得如芒在背。
碧翠道:“夫人不必为这个介怀,那些多嘴的人已经被奴婢教训过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在奴婢心里,您就是丞相府里唯一的夫人。”
张秀丽听她这么说,心里的郁气才散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起来说话。你刚刚说西厢那边又闹起来了,是什么事?”
碧翠这才站起身,走到了张秀丽旁边,略有为难。
“张老爷昨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方妈妈,今天的饭食全都换成了各色的糕点,现在胃肠不舒服,正闹呢。”
“真是嫌我不够烦!”
张秀丽秀眉一蹙,低声骂了一句。
“只要不出了西厢,就由着他闹。”
昨晚的家宴她虽然没有去,但也是让人留意了一下那边的动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秀丽心里是一清二楚。
她一想就知道,不是惹到了方妈妈,而是林之语的意思。
张福贵之前就因为自己是张家的独苗,屡次对自己出言不逊。
有的时候,张秀丽感觉自己都不像是一个姐姐,而是张福贵糜烂生活的垫脚石。
这样也好,让他长长教训,一是会安分几天,二是对自己也会多几分尊重。
“还有一事。”碧翠紧接着又道,“何夫人让人递来了帖子,说是想来府上一叙。”
张秀丽轻哼一声:“有什么可叙的,不过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估计何小姐也会来。”碧翠补充。
张秀丽目光一动。
“那个及笄四年,连个说亲的人都没有的何知芳?”
碧翠点点头:“昨天大公子闹了那么一出,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大公子回府的事情。”
外头怎么传的,碧翠也略有耳闻,多是溢美之辞。
不少人苦何成虎已久,听到他吃了瘪,无一不拍手称快。
知道是林危所为的之后,都说林危年少有为,有胆有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算是继周子晋之后的待嫁姑娘们的又一个梦中郎君。
张秀丽很快就回过味来,这是要来说亲的意思。
“夫人打算怎么回?”
碧翠看了一眼张秀丽的脸色,后者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她壮着胆子继续道:“夫人到底是大公子的生母,奴婢认为,和何家结为姻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秀丽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你去递封信,就说我最近有空,随时欢迎她做客。”
她有两重考虑。
一是因为何夫人在太太的圈子里面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如果自己不再是诰命夫人,何夫人却依然愿意亲自登门拜访,别人也不敢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二是碧翠说得确实在理,何知芳恨嫁,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何家也很是头疼。
自己被人嘲笑,就是因为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作为后盾,刑部和大理寺又时不时有卷宗的往来,要是暗中能帮张良生一把,晋升就有希望了。
如果能被调到大理寺,那就再好不过。
她并不知道林鹏生的想法,在张秀丽的心里,一个刑部小小的书令史,不如到大理寺当一个评事。
要是自家人有个什么,也好走走后门。
“对了,你去西厢替我传个话,就说要是不想张良生的仕途出现什么差池,这段时间就好好待在屋子里头。”
“是。”碧翠应下,就麻利地去办了。
张秀丽则是收拾了一番,去了暮苍斋。
“你来干什么?”林老夫人眼皮也不抬,语气敷衍。
张秀丽左右看看,发现林危不在:“大公子出门了?”
“他也是个大人了,去了哪里,也没必要特意和你这个姨娘汇报吧。”
林老夫人瞥了一眼屋内,默不做声了。
林老夫人就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主儿,这一个小动作被张秀丽看得一清二楚。
这林危哪里是出门了,分明就是不愿意见她,躲起来了!
张秀丽心怀怨怼,可林老夫人都帮着遮掩,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顺着林老夫人的话往下接。
“是这样,林危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我寻思着,能不能劝劝他,留在京城,毕竟林家,也就他一个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