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午11点了。许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她伸直了懒腰,摇摇晃晃地走下了床。这间十平米的小出租屋不知不觉已经陪着自己度过了一年春夏秋冬了,她坐在家里的角落,一种捏紧心脏的感觉袭来,她知道,她在期盼着能够拥有一个稳定的家。一个有她心爱的男人的家。
就在孙美红愣神的时候,姨妈的短信发了过来,上面短短的两行字,医院,速来。
看到这条短信后,孙美红就立刻将自己收拾好,直奔去了医院。刚一走进病房的门,孙美红就看到姨妈将勺子里的汤水硬生生地往母亲嘴里边灌,母亲的嘴张不开,喝不下,她就硬生生地拿勺子扳着母亲的嘴。实在灌不进去,就直接将汤倒在了母亲的嘴上,任由着汤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孙美红看到这一幕顿时气炸了肺,她冲到姨妈的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面的汤碗,碗里边还剩了点汤水跟蔬菜的渣。孙美红端着碗就对着姨妈大声嚷了起来:“我一个月给你三千块钱让你照顾我妈,你就给她吃这个?你这汤清淡的就跟刷锅的水一样,还有,我妈抢救那天你去干嘛了?”
见孙美红如此大呼小叫的样子,姨妈顿时也来了脾气。“我去干什么了?我回家睡觉去了,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喊?一个月就给三千块钱,我没事还得帮你贴补医药费,不喝这个喝什么?我不上班,天天轮轴转着帮你照顾她,我得到什么了?你妹妹想出去参加个学习班,我都没有钱,你妈的医药费,我贴了至少有三万块钱了,我们家也不富裕,但凡个正常人能对我说出这种话来吗?”姨妈双手叉在腰上,一副不甘示弱的漠样。
听见两个人争吵的母亲微微地睁开了眼。“你们俩别在医院给我丢人了,要是不想照顾我,就都滚,我不用你们照看。”看到母亲醒了过来,孙美红急忙凑到她的面前。
“妈,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总是忙着工作没办法来看你。”孙美红边说,眼睛里顿时溢满了热泪,鼻头变得微微酸红。
“算了,我这就是剩下半条命的人,你还要上班,有什么可看的。”母亲虚弱缓慢的说道。
“妈,你怪我了是吧?对不起妈,我以为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常来看你。”说着孙美红就搂住了母亲的肩膀。母女俩在病床上互相依靠着,泪眼涟涟。姨妈尴尬地站在一边。
这时母亲的主治医师走了进来,他将孙美红叫去了办公室。一进办公室的门,他就把门紧紧的关了起来。主治医师是个四十出头的肥硕男子。他望着孙美红重重的叹了口气。
“医生,是不是我妈出了什么问题?你怎么叹气?”孙美红顿时紧张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围绕在身旁。
“怎么说呢,这次抢救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身体机能比起以往差了很多,这几天我也给她做了各项检查,现在她的肾脏都在退化衰败,所以我希望你能提前有个准备,你妈她恐怕没有多少日子了。”听到这,孙美红一下子就呆住了,脸色渐渐变得惨白,额头上也渗出密集的汗水,从脚心底传来一丝幽怨而又冰凉的气体,席卷到全身的每处角落。
在离开医生办公室之后的半个小时里,“你妈恐怕没有多少日子了”这句话一直在孙美红的耳畔循环着响起。世界顿时变得一片灰暗,为什么人的一生会如此的短暂?
孙美红对自己前段时间没有经常去看望母亲的事非常自责,她知道自己并不能算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只有抽出更多的时间去补偿她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生活不是电视剧,人们往往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或者按照自己想要的轨道走。人们只能慢慢接受,适应,改善,而后一点一点的变得麻木、疼痛,最后接受上天的安排。人最终走向的只会是那黑漆漆,一望而永无边际的黑洞。
电话的声音突兀地划破了一望无际的黑夜长空,孙美红满心期待会是付云打来的,如果是她,她就可以将自己心里的难过,痛苦统统都告诉他。但是当看到电话号码后,孙美红才清楚的意识到,她有些想太多了……
万盛阳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了出来,声音飘渺而空洞,像是一部声线扭曲了的鬼片,孙美红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打电话过来究竟有什么事,就已经两行热泪,啜泣声也在电话里面响起。
“小孙,你怎么了?你在哪?我去找你!”无论万盛阳怎么追问,孙美红也只会哭,她蹲在街边,以婴儿抱腿的姿势,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将衣服打湿,眼部的妆都已经晕染开。孙美红浑身颤抖,声嘶力竭,不知是哭,还是在嘶吼。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概有半小时的时间。
孙美红哭累了,脚蹲麻了,她扶着一侧的墙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当她泪眼涟涟地抬起眼才发现原来万盛阳已经在不知不觉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夹着一根细细的香烟,最近他抽烟的习惯似乎改变了。
看到孙美红哭成了个大花脸,万盛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笑并不是嘲讽,而是一种隐隐约约的心疼。他将孙美红拥在了怀里,大掌反复在她的后脑上抚摸着,“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在孙美红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