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的土地庙前,架起了一堆易燃的木料。足有半人多高,淋了不少煤油。牧青瑶被绑在木头堆里。四周的百姓群情激奋。那五大三粗的悍妇找来一支火把,大呼小叫的咒骂着。牧青瑶望着阴沉的天空,苦涩的笑了笑。她想象过自己被妖物咬死的惨烈景象,也想象过自己被敌人一剑穿心,甚至想象过跌落陷阱被活活困死。她想过很多种死法。唯独没想过,会死在一群百姓之手。命运仿佛跟牧青瑶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不畏危险,努力想要守护的天下黎民,反而成了杀掉她的凶手。偏过头,牧青瑶看到破旧的土地庙里,土地爷那颗残破的泥巴头颅正对着自己,好像在嘲笑。当悍妇即将点燃木料堆的时候,人群里挤出个少了一只手的汉子。“你们干什么!当街杀人,没有王法了吗!”汉子是集市上卖肉的屠夫。“什么王法!王法管得到邪祟吗!”“上百个孩子中了邪,就是这女人的原因,烧死她,孩子们就有救了!”“法不责众,况且我们烧的是邪祟!”“对!烧死她!”人群爆发出愤怒的吼声,有些人一个劲催促着悍妇快些点火。缺手的汉子急了,大吼道:“不能烧!她是云哥儿带回来的女人!肯定不是妖邪!”汉子认出了牧青瑶,这才尽力阻拦。云哥儿这几个字,让四周安静了下来,连那悍妇也变得犹豫不定。这时人群里有人高呼道:“昨天镇上根本没来外人!就她一个外乡人!她进了镇子才出现这么多邪门儿的事儿,她肯定是邪祟!云哥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有第一个人出声,就有第二个。很快,越来越多的人们再次呼喝起来,大吼着烧死她。缺手的汉子被几个壮汉推搡到一旁,他一个人哪能挡得住数百名百姓。缺手汉子被推得跌倒在地,朝着四周人群大吼着:“你们中了邪!你们才中了邪啊!”悍妇来到木料堆近前,恶狠狠的抡起火把。扬起的火把,却如定在身后一般,任凭悍妇如何用力居然砸不下去。悍妇回头一看。一只手,稳稳的抓住了火把。悍妇身后,是一身黑衣的冷峻少年,背着刀,目光清冷。“是不是藏石镇这几年太安生了,闲得你们没事儿找事儿。”云缺的冷语,惊得悍妇立刻松手,退出好几步。周围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的脚步都在不自觉的往后退去,让出了土地庙前一大圈空地。云缺提着火把,环顾四周道:“想看邪祟是吧,好,明儿我带回来点,让你们看个够。”轰隆一声,天空传来滚滚雷音。人们浑身一哆嗦,又齐刷刷往后退了几丈远,仿佛那黑衣少年比邪祟还要恐怖。远处有不少人闻讯赶来。其中一个瘦小的汉子挤进人群,跳起来照着那悍妇就是一耳光,扇得悍妇原地转了三圈。“败家婆娘!谁他娘让你来这撒泼的!云哥儿带回来的女人能是邪祟吗!你他吗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悍妇委屈道:“打媳妇算什么能耐!我们儿子眼看活不成了,不是闹邪祟是啥呀!”瘦小汉子脸色铁青的骂道:“我儿子就算今天死了!我也信云哥儿!没有云哥儿,去年我们矿上这些人全都得没命!你们谁不信,现在站出来!”四周的百姓纷纷低下头,现出愧色。云缺的存在,在藏石镇犹如传说一般。百姓虽然愚昧,但百姓们并不傻,藏石镇能如此安稳多年没有妖邪,靠着的不是县令的治理,而是青狐山这位猎妖人。一队衙役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武大川。问清原委后,武大川也被气得不轻,扬言要将闹事的全抓回县衙,一时间土地庙前闹哄哄,全是求饶声道歉声。云缺解开牧青瑶的绑绳,带着对方离开了南街。重新回到布衣巷的时候,下起了一场大雨。“你怎么来了。”牧青瑶轻声道。“送你去百玉城。”云缺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月玉,道:“这玩意肯定值二百两对吧。”牧青瑶轻轻笑了起来,颔首道:“值。”“山上的事不算什么救命之恩,有你没你我都会杀那头狼妖,这块玉就当护送费了。”云缺将月玉收进衣领,道:“不过事先说好,只到百玉城,多一步我都不会走,到时候你自己想办法回皇城,咱们两清。”牧青瑶静静的望着对面的黑衣少年,轻声道:“谢谢你。”“别谢,买卖而已,你情我愿,二百两银子的活儿我还接得起。”云缺道。“还有旧衣服吗,我想沐浴。”牧青瑶的白裙染满油污,手脚也沾了不少煤油,十分狼狈。“柜子里有一套,洗澡的话只能在屋子里。”云缺指了指墙角的一个木桶。他这屋子就一间房,烧菜都得在院子。翻找出一套灰色的长衫,云缺帮忙烧了热水,倒满木桶。“我出去等着。”云缺抱着刀,打开门。外面的雨很大,瓢泼一般。牧青瑶犹豫了一下,道:“不必了,你背过身,别回头即可。”云缺闻言又关上了门,坐在凳子上背对着木桶。“放心,我这人说话算数,肯定不会回头。”“我相信你。”牧青瑶见云缺背对自己坐好后,抿了抿唇,开始宽衣沐浴。外面大雨倾盆,屋内安静异常。只有些许水波撩动的细响。小郡主从来没有当着外人沐浴的经历,俏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晕红。洗到一半的时候,牧青瑶轻轻咬了咬牙,忽然转头看去。云缺正安稳如常的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木桶,专心致志的摆弄着长刀。“你是个君子。”牧青瑶声音很轻的低语了一句。木椅上,云缺只是呵了一声。君子傻子才做君子。云缺重新调整好刀刃的角度,继续欣赏着刀中美景。看几眼,咽一下口水。当牧青瑶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