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墨也是为难。
但皇上既然清醒了, 总比不清醒好。
他垂眸应下,抱拳道:“是。”
吩咐完,谢雪斐往门外走。
门外, 顾明雪也撑着伞过来了, 雨有些大,风吹雨斜,便有一些落到了她的衣裙上, 湿了边角。
到了廊下,她看着浑身湿透的谢雪斐轻声喊了一句:“阿洛。”
谢雪斐看不到她,但知道她声音从哪个方向来,便问了一句:“阿姐没事吧?”
声音,并没有多少的温度。
外面的夜色黑蒙蒙的,雨色也很大,但谢雪斐的声音, 仍旧是清清楚楚传到了顾明雪耳中, 她尤为惊喜, 眼眸也如弯月一般美丽。
“无事。”接着又欣喜:“阿洛, 你无事就太好了。”
可对比她的喜悦,谢雪斐的态度,显得过于冷淡。没有再回话,他便又入了雨中。
他清醒时无论是耳朵还是触觉都极为聪敏, 一路听风辨位回去, 倒是没有之前走路那么跌撞了。
眼看着他离开,顾明雪的心, 越来越沉,说不出的难过。
离墨的消息来得很快,但对于谢雪斐来说, 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殿里飘着淡淡的龙涎香,太医方走,此刻谢雪斐眼前,正蒙着一块白布,手里正拿着一副九连环在胡乱把玩着,看起来有些浮躁。
“凤尧那边,似乎并没有皇后娘娘的踪迹。”传回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离墨头低着头,不敢轻易抬头。生怕皇上震怒。
“那就找!”谢雪斐手中动作顿住,面上亦带着阴戾:“找不到,就掘地三尺找!”
***
燕凝在山上呆着,跟叶渃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
嘱咐自己从山下买回来照顾她的丫鬟看好她之后,叶玖就毫无心理负担地下了山。
云山底下不远,是一个县。
并不是多繁华的县,但胜在民风足够淳朴。县城周围还有许多村庄,村庄小路纵横交错,屋舍严整。
而云山,就在离村庄不远的重重山峦之间。因时常被云雾缭绕,故而得此名。
骑着马,叶玖一身白衫,便往县城里边去。
白衣的公子,容貌端正,模样宛若仙人。入了城,一路往城里行时,许多注目的目光,便跟着他追了过来。
叶玖仿然无觉,进城后,找个地方拴了马,便往县里最大的酒家,去吃些东西。
此时不时用膳时间,酒家里边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看起来仿佛商人模样的人,带着帽子穿着绸缎衫,围在一张方桌旁。桌上已经吃了大办,看起来估计来了不短时间。
“酒家,给我来一瓶竹叶青,再来两碟小菜。”随意扫了一圈后,叶玖撩袍,便在桌旁坐下。
掌柜的认得叶玖,见他来了便欲要上前说话,但门口又有人来了,他又不得不重新转回去,应付客人。
“这周皇室啊,这大半年,跟玩儿似的,老皇帝刚死,新皇帝上位就要杀驸马,驸马反过来把人杀了。”
等酒上来的功夫,叶玖就听到隔壁那桌商人正在大声说着走南闯北听到的八卦。
听他们似乎是说起周国的事情,他便多听了两句。
又听到那大声说话的人继续道:“望月楼烧了后,那驸马皇帝匆忙赶回,但已经来不及了。据说后来疯了。”
“疯了啊……”叶玖低低一笑。
却又听到那人话锋一转:“而今听说倒是好了,却不信那云梨公主没了,四处在寻。”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那驸马皇帝据说没等皇帝,对那公主可是像狗一样听话,这一朝翻身,便变了性子。如今这四处寻人……难道真的是反悔了?”
有人竖着筷子插嘴道:“那可未必,说不定是那云梨公主真的跑了,那周国皇帝不放心,就让人追,万一她又像之前一样叛乱呢。”
“切,那周国原来的丞相都被关起来,云梨公主哪里还有势力跟那驸马皇帝抗衡。”说着那人啧啧称奇:“这驸马皇帝也真是个能够做大事的,能够忍辱负重几年,最后一招制敌。”
“哎,我怎么听说,那云梨公主,似乎还有身孕呢……”
酒跟菜上来了,叶玖收回神思,便专注地吃起自己的酒菜,没再分半点心思去听他们说话。
舒舒坦坦地把酒菜用完,叶玖把一锭碎银拍在桌上,便施施然离开了。
没多大一会儿,白色的身影,便融入了人流之中。
转到东边的街上买了一个烧鸡,又去藏在巷子里边的酒家买了一瓶烧酒,再往南走几条街,买了一包糕点之后,叶玖便寻回自己的马,往城外走。
回到山上时,日头已经西斜。
门外高大的柿子树下,正立着一个橘色衣裳,外披着橘黄镶边浅黄对襟纱衣的美人。美人楚腰纤细,身姿婀娜,如同画中仙子。然而手中的的细鞭,甩在一旁的草叶上,发出“丝啦丝啦”的响声,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手臂莫名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