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裹着两件黑衣裳,一边吸着鼻子一踩着青石台阶往下走。
台阶上堆满了湿漉漉的雪,走了几步,尚衣局刚为她新做不久的绣鞋就这么湿了,银丝缠着的鞋底边沿沾了不少泥渍。
如此巧夺天工的物件竟被如此玷污,灾民的心中着实心疼,外加对梧凤郡主的尊崇,自发的折了枝丫将地上湿雪扫去,好让余音好走一些。
余音维持着温和的笑意,朝扫雪的灾民致以谢意。
行为得体,举止端庄,完全不失皇家风范,可她心里尴尬的要死,恨不得这条青石板路一步就能走完!
走到半坡处,见到有棵大树下缩着个不言不语的少年,心下来了兴致便多看了几眼。
她嘛,总归是个异世灵魂,关注点与常人不一样也是正常的。
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穿了身儿单薄泛白的长袍,不知是太过瘦弱还是怎样,长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很不协调,就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少年生的倒是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明亮动人,简直跟她有的一拼!
偏那眼里蓄了忧郁,抱着膝盖缩在树旁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完全是自成一个世界,如此一来整个人乖巧中又多了惹人爱怜的感觉。
余音就喜欢通过观察一个人的神态动作等来推测那个人的经历,虽然吧,十次有九次都猜不准,可那不能怪她,只能说那些人太复杂!
“你看他生的乖巧可人,皮肤白净,性格温顺,定是家里宠着的乖孩子。再看他浑身流露出那种诗人般忧郁的气质,父母一定是个文化人。
他一个人缩在角落不与人交流,定是此次灾祸中家人皆亡,他心中悲恸,无法与人言明,只能一个人缩在那里舔舐伤口……”
余音偏过头低声与初一交谈,说起来头头是道,初一都有些相信了。
“十五,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十五微眯起眼睛审视起少年来,最后却是摇摇头。
“不可能,这次绝对不会错!这要是错了,我就……”余音顿时急眼了。
“就怎么样?”初一奸笑着搭腔。
余音瞥了他一眼,脆脆的对十五说道:“那就再把初一打一顿!”
无端惹火烧身,初一欲哭无泪。
余音才不管他,继续观察起少年来。
察觉到窥伺的目光,少年蓦的抬起头,布满忧郁的双眼里有暗色一闪而过,嘴角也在瞬间勾了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余音后脊一瞬间发凉,可转眼就消失了,她直笑自己感觉错了。
缓缓的朝少年走进,思索半天都没想到个合适的称呼,只好突兀的问道:“你是一个人吗?”
少年睥了她一眼,好像在嘲笑她傻乎乎,可他目光里的暗色越深了。
“你是没法说话么?”余音再问。
少年依然没有回答。
十五忽然发了话,说是风雪太大,应该早早回去,以免感染风寒。
听到此话,少年的眼底有阴狠闪过,可在余音看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乖巧。
余音也觉得该走了,这风吹得她身子都快僵了。
这时,让她完全想不到的是少年猛地一扑抱住了她的腿,死死的不撒手。
初一十五担心他对余音不利,连忙蹲下身势要将少年拉开。
少年发了狠,更加用力的抱住余音,弄得余音痛呼不止。
“小姐,求求你带我走吧!我可以洗衣做饭,洒扫看门,我也识得几个字,可以给小姐讲讲奇闻轶事解闷!
只要小姐愿意,我可以做牛做马终身伺候小姐!您要是觉得小的长得还可以,收入房中我也毫无怨言!”
眼见越说越离谱,余音连连拒绝道:“喂喂喂,你别乱说,我不愿意啊,我有未婚夫了!”
周围的灾民都聚在了一起,虽然众人尊崇余音,可看戏是人的本性,因此没人上前劝说,只静静的围在周围看着几人。
少年怎么会轻易放弃,从余音出现的时候他就暗自打量着,衣着华贵,气质高雅,身随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一定是个大家族的小姐!
后来听着灾民唤她郡主,他就更不可能放弃了,只要他将人抓住,他就不用再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做小也可以!”少年哀求的喊道,因为垂着头,没人看见他眸中的阴狠。
余音被这惊世骇俗的话语吓得不轻,刚打算训诫男孩子要自爱时,一声冷笑从人群外传了过来。
“做小?余音,你可是把我放在眼里!”
余音心头咯噔一声,直叹要坏事。
果然,人群自动分开,从后边走来了面色晦暗,气息冷沉的梁言,而他的身后是一群宁朔当地的官员。
“言言你听我说啊……”
余音使劲挣扎着要奋力前行,嘴里连忙解释,话才说了不到一半儿就被腿上的少年打断了。
“小姐,他就是您未来的正夫吗?”少年抬起眸子,柔着声音乖顺的问道。
他将角度拿捏的很好,从梁言的方向看来,倒向余音依依不舍一样,全然看不出余音的被箍着难动分毫。
梁言胸膛起伏不定,衣服下的手死死的收紧,见余音仍站在原地不动弹,冷